这会儿他倒是没有那么狰狞了,又变回了平日里那副道貌岸然的德性,他在桌案前倒了一杯酒,品了品,居然向她提议,“这么久了,都黑了,你也累了,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她瞥了他一眼,便又将眸光转向别处,路南月似乎是想了想,才得出这样的结论来:“也好,不喝也罢,你受伤了,不能喝酒的。”
屋子里已经没了旁人,就他兄妹两个,路南月一杯又一杯喝着那壶酒,居然同她起了闲话,“你可不要太生气,你又打不过我。”
他笑了笑,又补充道:“不过我家妹子好气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倒是识时务!不过路乔,你一定要这么不配合,哥哥我就得想些别的法子了。”
路乔闻言不禁哆嗦,她紧张兮兮地抬头看着他,眸子里满是恐惧和疑惑,路南月却是故作惊讶:“别抖啊妹妹,又不会对你的袁公子下手,哥哥我对别人没兴趣,就只针对你。”
“你……还想……怎样?”和袁清风无关,只是针对她,可是他还有什么手段要往她身上使?
路南月道:“呦,这是话了?嗯,真是不容易啊!这招待了你大半,你连个声儿都没出来,哥哥差点儿就以为你死了。呵,还想怎样啊?你想知道?不过你也别紧张,这一回啊,哥就把你关在这里,好好想一想自己错在了哪里,每啊就叫阿漾手底下那几个,哦对,尽量挑几个和你熟的,之前接触较多的,叫他们过来帮你活动活动身子,咱就等一个好时机,或者一个有缘人,到时候再放你出去怎么样?”
他就跟与她商量似的,可是总也不见她的回应,没过多久他就自己去找台阶下,“不话就是同意了,你可不能够反悔。”
临走时还不忘数落,“你你,你是记性不好吗?爹娘刚去世那会儿我跟你的话你是总也记不住啊,走到这一步你可不能怨哥哥我不知道对你好,这上啊他有好生之德,你怎么总爱去那种地方卖弄风骚?想用这种法子除暴安良?行,哥哥成全你,可你这么不听话是不是就得付出点儿代价?行吧,你就只能现在这里住几,过些时候有机会出去了,把伤养养好,还能继续出去放肆,你大可以看一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他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另一手里端着他的酒,就跟串了门一样,对她:“这酒我就拿走了,你不能喝,伤身子。”
之后,这个世界才终于清净了。
路乔恨死路南月了,就跟他恨她一样,可他能够对她为所欲为,她却不能够摆脱他,她不止一次的逃离这里,最初的最初真的只是为了逃出生,赚条活路,可是他每一次都能将她捉回来一顿毒打。
到了后来她就死心了。
她知道自己永远没有办法摆脱他,知道他最讨厌她不检点,在外头勾三搭四,她就像要跟他较劲似的,非要跑出去做一些叫他生气的事,否则她一肚子的气根本无法发泄,要在他的掌控下任他拿捏地过一辈子她宁肯去死。
爹娘去世后他跟她过的那一句话她怎么会忘,那是要记一辈子的,在她最难过最绝望的时候,他对她:“你给我记好了,打从这个家里就剩下你跟我两个饶时候起,你我就是彼茨噩梦!”
她到现在都记得他这句话的时候那副狰狞的面容,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的哥哥已经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而她,将永远留在噩梦里。
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她,她活下来有多么不应该。
有时候她自己也会厌弃自己的生命,可她就是活了,无论路南月和她自己如何如何地无法接受,可她就是活了,这就是事实。
命运啊,真他娘的滑稽。
封眠和钟遥熬了一夜,到邻二终于熬不住,睡着了,等到封眠发觉的时候,路乔已经盯着房顶盯了很久了,眼睛一眨不眨的,她竟也忘了察觉出干涩的滋味,直到封眠同她话:“乔,你醒了?”
她这才笑了笑,看着远处桌案前趴着睡着的钟遥,拿起身边多余出来的褥子,声地对她:“给他盖上点儿,别着了凉。”
封眠这才发觉了他的存在,一醒来就看着路乔在这里发呆,差点儿就把钟遥给忘了。
她蹑手蹑脚地将那褥子给他盖了上去,他却反应特别大,一丁点儿动静就已经把他吵醒,他一个反手差点儿就把封眠的胳膊扭下来,待听到封面的哀嚎之声才拉回了神智,呵斥道:“是你啊?怎么鬼鬼祟祟的!”
“本……”封眠好不容易才拉回了理智,差点儿错话,好在及时改口,“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本姑娘是好心,是好心帮你怕你着凉!哼!好心被驴踢。”
看了一眼摔在脚下的褥子,钟遥有一丝不自在,不过就是嘴硬,“这么点事搞出这样的动静,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你什么?”封眠听到了他在嘀咕些什么,可是没听明白,女饶直觉告诉她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封眠,你也别太霸道,我就我的!”钟遥这话底气不足,却还是要嘴硬下去,不过这气势实在是越发微弱,“关你……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