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纸团,很好辨认,那应当就是故事的开头。
冥历齐十一万一千九百年。人间大衍界,初夏,宜投胎,忌死人。
云城还有个名字,叫绿泽。
一片低矮地势里大大嵌了几十汪湖,全都是碧绿幽幽的,可不就得叫绿泽。
将离也是头回到这个地方来,倒不是为了湖景,而是为了湖鱼。她在这块国京都的时候就听了,绿泽白鱼,至美至鲜,乃是人间绝味。
既然都冠上了人间绝味这种称号了,那她不去走上一趟于情于理都不过去。随即拖上范无救和谢必安一黑一白两位哥哥,一路车马摇晃的往云城地界儿赶。
来时路上她就想好了,一尾清蒸,一尾红烧,一尾要切成块儿用盐细细腌两日再火煎了,还有一尾要片成薄片儿煮个火红鲜辣的锅子。又听闻那里水质甚优,再弄一尾来加块儿豆腐煲个奶白奶白的汤也不错。
要是云城人还有什么特色的吃法,那就更妙了。
她想着那桌全鱼宴,心里不知多么美,却并不急,仿佛很是享受这种与美食相遇前的焦灼与等待,从京都雇了两匹瘦马,摇晃了十几日才停在一处湖前。
湖真心,大约两三个澡盆子那么大,可她两眼红光一闪,一下就瞧见湖中悠闲游过的三四尾白鱼。圆胖的脑袋肥硕的身子,披着身细细的银白鳞,错不了。
嘴角一咧,将离拍着手:“无救!看到没?好多鱼,又肥又蠢!”
范无救抱着胳膊探头往湖水下瞅了瞅,点头:“够咱们三个吃一顿了。”
紧接着又一甩头,朝后头套马车的谢必安喊道:“安安,抓鱼了!”
君子如兰,长衣如月,谢必安捏着眉心走上来,朝将离摊摊手:“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来的自信,这一路居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还以为你多少会用法术来解决些事。”
将离哈哈大笑:“就是啊,我们一路日行夜宿、吃饭喝水哪一样不是入乡随俗,必安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我会动用法术来抓鱼啊,那多没有趣味啊!”
谢必安已经懒得和她争论“但你之前嫌客栈酒菜难吃时还不是从储物戒里掏了东西吃”,他只微微偏过头,眼神往范无救身上一落,希望他好歹能搭把手。
范无救步伐优雅的一退,微微弯下点儿腰,一只手臂朝湖面一展,将整片湖敞开给他并表了态。
谢必安默默将无耻二字嚼碎了吞入腹中,认命的扎起袖子下了水。
于是一画青山碧湖间,水波开始荡漾。
时光戛然而止,黑暗中,周缺取过第二个纸团,也不知能不能将故事完整的接下去。
云城南,长街北,有人往,有客来。
君悦客栈。
一黑一红两团旋风呼的一声吹进大堂。
将将停下,还呼哧带喘:“作孽啊,作孽。”
这一黑一红都长了副有钱饶富贵精致相貌,二将手巾朝肩上一甩,热情的赶上来:“二位住店还是吃饭?看二位面生,是头回来云城吧,可尝过了绝味白鱼?咱们这儿有城外最大的鱼塘每日供了最新鲜的来,二位可要尝尝?”
君悦客栈是这国里头号的连锁客栈,客房品质是有保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