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其他人,估计会被他们的言语激怒,可比起不要脸,恐怕没谁比得上我。这众目睽睽之下能这般正大光明地挑逗良家青年,也只有我了。
我坐直身子,理了理没有半点褶子的衣摆,懒懒说道:“本官虽然授命皇恩,来此推行新政……”
“新政”二字一出,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我眸光一转,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着,“不过,刚才也说了,本官出身乡野,对这个所谓的新政也是一知半解,或许郡守府可以帮本官解释一下,这样,咱们合作起来也能顺利一些不是?”
你来解释新政,就是给你权力给你想象任你发挥,上行下效也好,背行倒施也罢,咱都当作理解上的失误。你给点利益,我蒙混过关,皆大欢喜。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的神色缓和了许多,齐阳郡主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大人何必妄自菲薄,陛下如此看重大人,自然是有大人的过人之处。不过,大人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郡守府也不能倨傲,失了礼数。午时将近,不如大人留下用膳,我们边吃边谈?”
“郡主盛情,下官却之不恭。”这回不叫“老夫人”叫“郡主”,把对方由低抬高,对方自然更欢喜,虽然说到底没有实质性的区别,不过是人心的落差感,但也足以让剑拔弩张的关系变缓和,气氛变融洽。
我就是要告诉他们,老娘这一趟来不是逼他们让利,不是跟他们交恶,是亲善。不管他们信不信,暂时也会对我放松一二戒心,来日才能长。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半年过去。
初冬时节,百花凋残,梧桐树落下了最后一片叶子,光秃着脑袋哀叹西风无情,北风冷冽。
院子里满地厚厚的枯叶,新一层旧一层,黑色,深灰,浅灰,枯黄,黄绿……颜色铺陈的斑驳,在阳光下陆离光怪,现出别样的光景。
我喜欢这样的景致,所以特意吩咐下人不要打扫,每日清晨在此练剑,卷起千堆叶子,又是另一种美丽。
太阳艰难地撑开层层灰云,终于从灰白云朵里挤出万道金光。已经练了近两个时辰的剑,身上满是汗水,连额发都贴在脸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我收了剑招,老七立刻把问情剑接过去,另一只手递上纯白帕子给我擦汗,嘴里念叨,“你的功夫早已在我等之上,剑法更是独步天下,你何必风雨无阻,日日练得这般辛苦?”
我边擦汗边往房间走,道:“不勤快点,我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老七紧跟上来,嗔怒道:“你平白咒自己做什么?有我们护着你,谅那张家也动不得你分毫。”
我知道她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也不解释,只问:“洗澡水可帮我备好了?”
老七道:“你每日练完剑就要沐浴,这半年来从未变过,不用你说,早就备好了。”
说话间已至内室,果见浴桶里雾气缭绕,氤氲迷离。旁边的衣架上早已摆好换洗衣服,浴桶边是两月前在徐陵流行起来的香皂和洗发水。当初张佩佩说半年内把林氏商行扩大整个南唐,许是已经做到了。
老七拿了浴帕,见我脱衣,一点不回避,反而色眯眯地看着我,“小十九,今日就让我服侍你一回吧。”
对她这副骚样我已经见怪不怪,从第一天起,她就这般坚持,后果都一样——被我一脚踹飞出去。
我勾起唇,媚惑地朝她勾勾手,在她近前时,运气于掌心,呼地将她打出室外。
外面犹是老七的惨叫和哀嚎,“小十九啊,你换招式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
我靠在水中,舒服地叹气。心道:早看出你有防备了,再用脚恐怕不能一招制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