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堂。
雁儿一脸不情愿地跪下,看着堂上正中间坐着的面色铁青的父亲。堂下坐的是几位分寨的当家和他们的心腹龙头及手下,除三叔叔有事出门外,能说上点话的人都来了。红姐姐坐在阿爹左下方,面上仍旧看不出喜怒,老六带着手下坐在她身后。
“简直荒唐!你下山去作甚麽?!刚杀了个县官,外面风声正紧,你倒好,巴巴地送下山去给人抓!这还不算,还当街逞凶,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万家寨的人是不是?!你被抓了事小,我们万家寨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要是因为你丢了性命,我李雄第一个杀了你这不孝女!”
父亲气得脸色发白,雁儿不服:“我...”
刚开口就被父亲打断:“住口!还敢顶嘴!来人,给我拿鞭子来!”
话音刚落,旁边坐着的四爷爷忙拉着父亲劝道:“算啦算啦!小孩子不懂事瞎胡闹,幸好这回也没出什么大事,骂几句让她长长心就行啦!”又转头对雁儿说道:“雁儿啊,听你爹的话,以后莫再要跟人胡闹了!不然,四爷爷可也饶不了你!”
四爷爷瞪起了他仅剩的那只右眼,看起来十分凶恶,寨子里的人都叫他独眼王,他的脾气也不顶好,但对她还算亲切。
雁儿虽然不服气,但也只得偃旗息鼓。四爷爷是寨子里的老人,论声望跟爹爹是不相上下,就算是爹爹,也要看在四爷爷的面子上让他几分。
只见父亲面上缓和了一些,但仍是严厉地向她喝道:“回你的屋去,好好反省反省,这个月不准你再出房门一步!”
雁儿气不过,喊道:“你!你们欺负人!”说完就哭着跑了。
“你!...唉,这丫头,都被我宠坏了。”李雄叹息着摇了摇头,瞥了眼左下那抹红衫。
红霞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骂的是自己女儿,话却是句句冲她去的。雁儿走了,他们的戏可才开场。红霞几不可闻地哼笑一声。
“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李雄收敛怒容,恢复了他往日大当家的威严:“今日把兄弟们叫来,是想说说老三的事。”
独眼王的一只眼睛滴溜溜地往红霞身上转了一圈。
“三当家被黑虎寨扣下了。”李雄话音刚落,座下顿时议论纷纷。
“三当家不是去谈和的吗?怎么被扣下了!”龙头老三率先发话,他是三当家的手下,自然是最着急的。
“黑虎寨的帮主黄啸虎说咱们抢了他的地盘,伤了他的亲兄弟,如果不加三百两黄金和西山一半的山头,他们是不会放人的。”龙头老二接下话头,他是李雄最得力的手下,年纪不算轻,野心也不小,他觊觎红霞的这个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
“真是岂有此理!这黄啸虎也太不识好歹了!我们已经送了五百两银子去赔罪,他竟然狮子大开口还要三百两黄金和西山的地盘!他当真以为我们万家寨是怕他不成?”老五愤然道。老五和他的寨主独眼王一样,都是暴脾气,也都是旧人。
红霞恨的,也是旧人。
“哼!黑虎寨算什么东西,要不是最近风声紧,大当家的不想把事情闹大,哪轮得到他黄啸虎坐地起价!”老三忿忿道。
“那还不是因为有的人先违背了山头的规矩!”
一声沉喝。
四当家独眼王瞪着他那只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珠子,怨恨地看着对面那个仍然沉默着的女子,说出了这句戏引。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老六此时越发觉得纪师爷的死对于二当家来说是个非常致命的打击,她不善于面对这样的场合,而且很明显,这个集会就是冲着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