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哪有那么蠢,那死婆子不就是恨我不把地交出来么?还打了我,还想我把地交给她,呸,做她的白日梦去,便是打死我了,我也不会把地契交出来,我当家的一惯是个老实人,对自己的爹娘孝顺的不行,只是,又说不出他不好,到也知道暗中藏上些铜板子,悄悄给我抓点药,只是,终是要躲着我婆婆行事,太不方便了。”
邓金铃提起赵老婆子,那真是恨得牙痒痒。
季春花一边讨厌狗剩,一边又不忍心自己的亲外孙遭这样的罪,到底还是在听邓金铃说这些事时,抽空帮他把尿湿的裤子换了,又重新换上干尿布。
一岁多点的小屁孩哪里知道看人脸色,见季春花待他好,本能的想亲近季春花。
“哼,赵家瞧着可不是和善的,你把那地契交给我带回去保管,对了,你爹说,你还要添一亩地,说是这次顺道一起给办了,左右现如今已快秋收,到时应该会有人要卖地。”
邓金铃吃了这么一次亏,自然更加不信赵家会真心待她好。
便把自己贴身藏着的地契摸出来,递给了季春花,又告诉季春花,让她把床前的五斗柜挪开,她有个装了碎银子小荷包塞到了那后面的泥砖缝里。
“蠢得要死的,你就不怕老鼠把你的背走了?”
季春花把手里的狗剩放到邓金铃旁边,自己动手去取那荷包。
“娘,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放心吧,老鼠偷不走的,这柜子后的洞,我估摸着是前头哪个租户家的媳妇给掏的,整面墙都糊得很结实,那个洞的三面是实心泥砖,正好搁个小瓦罐,刚够塞个小荷包的。”
说邓金铃蠢,她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季春花对自己的二闺女很无语,一边弯腰伸手掏荷包,一边道:“我瞧你脸色不大好看,赵多财没有背着她老娘割点肉回来,给你补补?”
“娘,多财能暗中藏几个铜板子,给我抓些补药熬了吃,已经是极限,那死婆子精着呢,我要是拿银子出来贴补,她就会跟猫闻到了鱼腥味似的,保准会发现。”
季春花微微眯起眼,看来,自家二闺女是在那死老婆子手上吃过亏了。
“如今家里是什么境况,你也是知道的,你爹尚卧病在床,金鼓也还小,地契娘拿回去,这银子也不动你的,回头给你添上一亩地,好歹,家中也能多些嚼用,再过几年缓一缓,家里也会起来了,到时狗剩也大了,懂事了,你呀,后头的日子好过着呢!”
季春花很心疼邓金铃,便劝她先稳住,知道什么事要先办,什么事可以后办。
她先在赵家,把该拿到手的都捏住了,这才不慌不忙的安慰了邓金铃,又从邓金铃的荷包里,摸出些小碎银块,去买了只老母鸡,再去抓了些党参、红枣之类的滋补药材,放鸡里一起炖了给邓金铃吃。
邓金铃舍不得一顿吃完,被季春花大骂了一顿,后又道:“你婆家便是瞧见这一地的鸡骨头,她也不敢奈你何,只说是我这当娘买来给你补身子的,你尽管放心,我回头必要去那摊子上闹一闹,你且吃着,我去先寻了金鼓,再去你婆家摊子上闹事,总不能让你白挨了一顿打,赵家敢做初一,老娘就能做十五。”
谁怕谁啊,季春花这脾气,以前就很少忍过。
邓金铃听了,这才憋着气一口,铁了心要吃完那整只鸡。
“这才对,娘在这里,你还能吃顿好的,家里还一大摊子事,娘又不能成日守在这赵家。”季春花收拾收拾,看着大半只鸡下了邓金铃的肚子,这才离开赵家去寻邓金鼓。
季春花想过了,她去寻自家三儿子这段时间,足够她二闺女把鸡吃完了。
随后,季春花打听到邓金鼓在顺水村,顺水村挨着镇上,来回也不过四里路,她脚快,不时,便寻到了邓金鼓。
她带着邓金鼓,果然如先前所言那般,大闹了赵家包子摊,把个摊子上的客人全都轰走,又把那摊子砸了个稀巴烂。
还扬言,若赵家人敢再随便打她闺女,她家打一次,她便来摊子上闹,甭想着打一次她就闹一次,她定要闹个不休,叫十里八乡的人都瞧一瞧,赵家是个什么人家,竟然觊觎自己儿媳的嫁妆,还打得儿媳妇小产,这样的人家就该挨千刀,遭雷劈。
赵老婆子昨儿干下坏事,本就心虚,被季春花闹到摊子上,左邻右舍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心中顿时后悔那日晚上,咋就一个没忍住,动脚蹬了邓金铃小肚子一脚呢?
此时的她,早已忘了,当时得逞时,看到邓金铃痛得眉头皱一块时,她心里是多痛快来着。
同时,赵多财与赵老头少不得又要将她埋怨一番,赵老婆子又落了一身的不是。
当然,林安心与邓金鼓并不知道,邓金铃陪嫁的那两亩旱地的地契,已经被季春花要回来了。
此时,她也在房里与邓大郎说着这事。
“离是不可能离的,狗剩才多大,哼,那老婆子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但,我家金铃便是死也要死在赵家,凭什么这般糟蹋我闺女,还有,我虽不喜狗剩,但那也是我邓家的亲外孙子,将来,赵老婆子手里捏的财产,那也有我家狗剩的一份,再说,赵多财待咱金铃还算好的,至少,他不曾打过金铃,就是那赵老婆子太霸道,春花,你的性子怕是也要收一收,待咱家翻身了,兴旺了,金铃在赵家好过了,你也能不用拘着自己性子了。”
邓大郎说来说去,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要把林安心这个童养媳给典当掉的。
“唉,家中一惯是你当家做主,你这般说总是为了家里好,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丫头我是当真舍不得,只是如今连吃的都成问题了,我想了许久,只要表哥真给她寻户和善的好人家,我也是会应的,好歹,她也能吃上饱饭,不用跟着受苦受累。”
“哎,你早这么想不就好了么?”邓大郎听了,心中越发高兴,只盼着周长根能快些带来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