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微风浮动间带来丝丝的凉意,整个顾宅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安静的可怕,路灯是打开的,但是靠近东区的所有地方,都自觉的关闭了所有的灯光,形成一条无形的黑线,将整个东区和区域的地方分隔开来。
看似漫无边际的长廊下,穿着浅色衣物的白淽脚步有些快,从东区往前宅走过去,刚才男人动作狠厉的样子,手上动作无情,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无比温柔,轻而易举的就能够结束手底下人的生命,他是这黑夜里最可怕的生物,比长着獠牙的恶魔更加让人胆寒。
完全推翻了他平时在白淽面前的样子,更加像是解除封印的恶魔,那些暗黑阴郁的情绪一跃而出,将他整个人围绕起来。
佣人被她远远的甩在脑后,只要暂时能够走出顾宅,去什么地方倒是好说,一开始就是她想的太简单了,身上封印了那么霸道强劲的灵力,这个人的性格怎么都不会是温柔如水的。
那股灵力能够感觉到的浑厚嚣张是十分少见的,栾朝那样的地方,灵力的感觉,基本上就是这个人的性子,所以医者的灵力是最为舒缓的,其次是工者,最嚣张的,便是武者。
那么强大的灵力,恐怕他的身份并不简单,一开始就是她并不愿意去太多的接触,只想着能够借用顾家,用顾的由头能够在白家解决很多问题,如果成为了顾家的医生,她就能够顺顺利利的被留在白家,其余的不用太多的担心。
现在可倒好了,月离这个人并不存在,对面那个,是顾玖笙,是苏媚和整个海城人心里头忌惮的对象。
顾氏嫡系,性子狠戾霸道,整个海城无人敢惹的主儿,这样的人手段太过狠辣,从他刚才的动作就能够看得出来,并不是好惹的,一旦惹上了,恐怕就是没办法摆脱,在她决定进入顾家的时候,苏媚就十分慎重的同她说过,一定要注意别惹上顾玖笙,否则的话,任何人都帮不了她。
这不是人类的存在,他是神,苏媚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能够让这么多人忌惮如斯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病怏怏温柔似水的病弱公子哥。
她这个人最害怕麻烦,对于她而言,顾玖笙,就意味着一个绝大的麻烦,绝对没办法摆脱的麻烦。
“小白,给我沿着最近的能够出顾家的路出去。”白淽看着飞在她前面的小东西。
现在只要能够出了顾家,其余的问题以后再说,现在她心里头不是那么的舒服,总有种被人骗了的感觉,这是她从望华山上下来之后治疗的第一个病患,结果还被骗了,而且,还是串通整个顾家一起来骗的,难怪每次佣人看到他的样子都不对劲,感情是这么回事。
刚刚跟着小白走下了长廊,白淽低着头继续往前的时候,前面的石拱门里头忽然传过来一道男声。
“你要到哪儿去?”低沉性.感的声音,和她在电话那头听到的如出一辙。
白淽猛的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前面五米的地方,那道修长的身影慢慢的走出来,一直到那张完美邪肆的面容暴露在了灯光下面。
阴影处的线条笔直,整张脸如同被精致雕刻出来一般,可是他背后的一片黑暗却是无比的让人恐惧,如同会吞噬人的黑暗一般,格外的张狂无比,白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恍惚间,对面的人换了一身衣服,一身玄色长袍,上好的羊脂玉发冠,发髻一丝不缕,银色丝线刺绣的银龙格外分明清晰,栩栩如生,腰带上悬挂的玉佩微微浮动,明眸皓月,绝美出尘。
他慢慢走过来,对着面前的人伸出手,“跟我回去。”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白皙无比,虎口处带着厚厚的茧,是常年摸兵器的手。
白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用力的甩了甩头,男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面前一身黑衣的顾玖笙,同样的脸,却是不一样的衣服。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她眨眨眼睛,用力的扣住头发,刚才那个人,如同真的存在过她的记忆里一样,言行举止,模样动作,都和现在的顾玖笙一样。
看到她往后退的动作,男人眼中的阴郁暴露,动作强硬却十分温柔的伸手将她拉过来。
“你要去哪儿?不是过来找我的吗?”他语调依旧温柔,可是这次话里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白淽动了动,挣脱不了他的手,“我还有事情,现在要走了。”
“你过来找爷爷,是为了问我的事情吗?”
刚才她一离开,跟着她过来的女佣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在知道他不在顾宅的情况下却过来了,而且还是直接联系的向管家过来。
恐怕她心里已经有了怀疑,而且,刚才还让她看到了那个样子,恐怕现在她心里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到底是谁,原本就知道是瞒不住太久的,不过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她发现。
“是,我过来问问老太爷,到底是有多少孙子?这个借住在顾家的月离先生,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多的特权?”白淽一双眼睛直视他,眸中不带丝毫的畏惧。
看不到她眼中有丝毫的厌恶和畏惧,男人心里那股躁动慢慢的平复下去,他抬手,抚过她精致好看的眉眼。
“我没想要骗你的,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听听我的解释行吗?”他柔声哄道。
白淽手往后挣扎,却没办法挣脱出来,“你骗了我是不争的事实,我最讨厌欺骗。”
听着她一字一句说出来的话,顾玖笙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可是分明,就是她先忘记了他,年少的情谊在她的眼中那么的不值一提,一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有丝毫要想起来他的意思。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但是也是有原因的。”顾玖笙捏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先回去,你放心我以后还是会过来给你看病的,只不过我现在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们是朋友不是吗?”白淽盯着他。
从她身上能够感觉到的浓郁的想要离开这里的意思,男人心底的欲望一点一点的破灭,理智也慢慢的消耗殆尽,心里那些被死死压下去的黑暗慢慢的浮动起来,如同藤蔓一样的疯狂生长,将他整个人覆盖包裹起来。
他往前一步直接将人死死的抱了起来,白淽靠在他胸口,他一手紧紧的扣在她腰上,一手紧紧的握着她的腿弯,如同焊接上去的铁环那样。
“月离!”白淽叫了声。
这个名字越发的激发了他心里的阴暗面,这个名字分明就是她取的,可是到现在,在她的心里,一点那个时候他的位置都没有留下,到现在还是没办法想起来月离这个名字,也将他忘记的一干二净。
“我从来都没有要和你做朋友,我们的关系只是你单方面以为的朋友而已。”顾玖笙低头看着她,薄唇靠近她额头如同情人般的呢喃。
白淽挣扎了两下,可是奈何这人虽然病了这么多年,可是身高却是绝对的优势,她再乱动。
“顾玖笙!你到底要做什么!”白淽吼了声。
对面路过的佣人偏头,就看到了对面九爷抱着的女孩子挣扎的样子,佣人默默的低头,将手上的电筒关闭,消失在了长廊尽头。
“我们回去了,听话,不闹了。”顾玖笙说完这句话,抱着白淽往东区那边走。
小白浮动在两人头顶的位置,看着白淽挣扎的样子,生气的亮出了尖锐的小虎牙,张口就吐出了一个绿色针尖形状的东西往顾玖笙手的方向过来。
在距离男人手背几乎一毫米的地方,被一道黑色的雾气挡了回去,小白躲开之后露出的牙齿更加的尖锐。
白淽动了动手,对着小白使了个眼色,这人身上的力量不可小觑,一旦激怒的话,会很容易将笑吧你也给牵扯进去。
看到她的动作,小白哼了声,蹲在了红色亭子的房顶看着,毛茸茸的腮帮子鼓鼓的,跟着很快恢复下来,耷拉着耳朵有些死气沉沉的坐在那里,身上笼罩着淡淡的忧伤。
打不过......
严逸带着人动作迅速的将地面上的血迹打扫的干干净净,九爷伪装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还是被白小姐给发现了,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现,真的是太过彻底的一件坏事。
他们这些人跟了九爷这么长时间,也还是没能够习惯九爷这个样子,更加别说白小姐一个小姑娘了,恐怕被吓得很惨吧。
“九爷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严逸仰头看了眼头顶的月光。
所以说一开始就告诉白小姐他的身份不就成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而且白小姐的性子也不是那种会为了身份权势而趋炎附势的女孩子,在白小姐的心里,生气的原因当中,肯定是因为被骗了的原因要多一些。
顾玖笙抱着人回来的时候,严逸带着人默默的退下去了,白淽视线落在地面上有一些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血迹上。
一晃神,看到了一片火海当中,他脚下汇聚而成的鲜血腥臭味扑鼻,他一方银剑,血迹顺着银剑慢慢往下滴落,一直到在地面上汇聚成为了一片血渍。
一直到被放在了软软的床垫上,白淽回过神来,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涌现出来的时候,她心里伴随而来的是有些莫名的恐惧,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酸涩感。
男人随着躺在了她身边,紧紧的将人扣在胸口,按在她背上的手背青紫色的血管分外明显。
“你要不要听我的解释?”他按着白淽。
她是大夫,有些事情不用多说都是知道的,尤其还是这样的一个时代。
男人和女人躺在一个床上,到底意味着什么她清清楚楚,尤其还是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心里不想听,也还是得听。
“你说吧。”白淽有些僵硬的开口。
男人紧了紧抱着她的手,一下一下的吻着她的发丝,心底满意的舒叹,从见到她开始第一眼,就想要这么拥着她,一下一下的吻着她。
现在终于心满意足了,男人从身体到心灵上都得到了满足,不由自主的将她越裹越紧,死死的扣住,白淽动弹不得,好像被无数条绳子缠住一样。
“你,能不能放开,紧。”女孩子哼了声。
他手动了动,松开的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白淽这下算是要彻底爆发了。
“顾玖笙,你还要不要解释了?不然的话我告诉你,接下来这一个月都别妄想我理你!”白淽吼了声。
门外的人听到她的声音,脸上互相暧昧的对视了一眼,严逸咳了声,带着人走出了东区。
九爷也许对于外人是没有任何一点耐心的,但是对于白小姐来说,可是格外的有耐心,十分的有耐心,他们之间的矛盾不用任何人调解,九爷自己能够解决了。
只不过白小姐总是免不了被九爷一次一次的套路,没人能绕的过九爷那颗七窍玲珑九转弯的心的。
白淽被他抱得死紧,再怎么说现在这情况也已经不是能够用普通朋友的关系来衡量的了,她努力的仰头,从这个角度只能够看得到男人线条流畅的下巴。
她有些试探性的开口,“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的有些动作就时不时的有些奇怪,白淽不愿意去计较,是觉得他只不过是他当做了朋友才会那么亲密,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低头,薄唇凑到女孩子耳边,一下一下的吻着,“我爱你......”
白淽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爱这个字不是能够普普通通就说出口来的,那么随便的称呼爱,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这么说倒是很正常,可是这位是名副其实的成年人。
“这个字眼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说出来的,我们才认识多长时间,满打满算才半个多月,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啊!”白淽叫了声。
男人蹭着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很亲昵,“是你忘记了我。”
“你说什么?”白淽动了动,但是奈何脑袋被紧紧的按着。
“是你忘记了我呢,没良心的小东西,你说过的,满月的时候捡到我同我分离,所以叫我月离,你说过,只要听到月离这个名字就会想起我,可是你却一点也没有记忆。”顾玖笙自顾自的诉说,满腹的委屈。
白淽迷迷糊糊的听他的话,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怎么听不懂呢。
“可是你忘记我了,是你忘记我了。”顾玖笙像是被抛弃的小孩子,那样的无力和委屈。
“你再说谁?什么捡到你,什么名字?”
到现在了,白淽还是一点都没有记忆,一点也没能够想起来。
顾玖笙按着她的背,狠狠的将人扣住,“没关系,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你听话,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一声一声的像是呼唤一样,也像是恳求。
白淽听明白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