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次行星的三天等于地球的一天。
由于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原住民们也习惯在第三天夜晚进入睡眠。如果现在动身,很容易会再吃到闭门羹,毕竟在别人休息睡觉的时候出没,终归不是礼貌的举动。江厌和中田让最终把动身时间定在地球时间的十二个小时后。
也就是再等上这里的一个昼日循环,在一天中的第二个夜晚快降临时出发。
在剩下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中,江厌和中田让都没有睡觉的意图。
江厌睡了快整整一个月,身体极度渴望运动,他甚至觉得自己因此可以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不用睡觉都能精神百倍。中田让则是为了与原住民的第二次三类接触坐着充足准备。
他吸取了上一次失败的经验,离开了十分钟,到附近找了几片结实的棕榈叶。
又将地上的动物皮毯剪开,再缠上找来的棕榈叶。两条符合原住民审美的男式短裙便大功告成,横空出世。一条中田让自己留下,另一条则郑重其事地交给了江厌。
江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规规矩矩地穿上。
按照中田让的说法,他见过的男性原住民们都只穿着一条草裙,裸露上半身。种族主义的思想恐怕已经在他们大脑中日渐成熟,若想不被直接排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成为他们。
中田让甚至还从火堆旁的土里掘地三尺地挖出了他这一周来吃掉的动物残骸。
都是些常见的飞禽走兽,称得上是凶猛动物的骨架只手可数。
他耐心地将这些骨架上的牙齿一颗颗地敲打下来,再用从植物茎干上剥离下的纤维将牙齿纷纷串在一起。同样是一串留给自己,一串交给江厌。
但当江厌将这串小家子气的牙齿项链带上脖颈时,却立刻引来了乌衣不加掩饰的嘲笑。
她仿佛是看到了天底下最惹人发笑的笑话一样,一只手颤抖地戟指江厌,一只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眼角甚至逼出了泪花。那清越响亮的笑声直穿出洞窟,在山与山之间狭窄的沟道中回响不休。
江厌有些脸红,看来这串囫囵吞枣般草草串起的项链在乌衣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不难想,在这片牙齿项链的多少和所属物种厉害程度决定其族群地位的文明地界,江厌和中田让的项链简直和小孩子过家家没有两样。或许他们还比不上族群里最卑微的可怜人。
可他们时间有限,想要重做一条像样的牙齿项链是没机会了。
项链又不能不戴,摆在他们面前唯一的选择就是忍辱负重,顺其自然。
做好部分表面工作,中田让便离开了洞窟,他说他要去太阳底下暴晒一会儿。虽然这一周来太阳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许多难以磨灭的晒伤,皮肤也黑了许多。但要达到原住民们的肤色程度还远远不及。他现在算是临时抱佛脚,多少有点自我催眠的意味。
江厌也想去晒一晒,可转念想,今天再怎么晒也来不及了,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
低头看着自己白里偏黄的皮肤,又抚摸着颈口那串惹人发笑的项链,江厌心里没有底气。
这时,即便是嘲笑江厌,也始终和江厌保持距离的乌衣忽然蹑手蹑脚地朝他走了过来,在他旁边一块儿低矮扁平的石头上坐下。她双手扭捏地紧握,十指绞成一团,面孔朝下垂低,神色颇为局促。
她的脸还和刚才一样酡红,过了这么长时间,酡红非但没有减淡,反而更加浓厚了。
江厌撇头看了眼乌衣,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她的到来让江厌郁闷的心里顿时好受不少。
虽然仍不清楚江厌到底触犯了那一条禁忌,但乌衣现在肯屈身过来,无疑说明了她不再生气,或者她已经不再介怀什么。江厌松了口气,准备同乌衣道歉。
谁知道,乌衣根本不让江厌说话,江厌才刚刚开口就被她倏然捂住了嘴巴。
她如履薄冰地在山缝间形成的无顶洞窟里左顾右盼,甚至还跑到洞口,探出脑袋朝外头张望。直至完全确认了中田让听不到,看不到洞里的风吹草动,短时间内也不会出现后。她才重新坐回江厌旁边。
江厌正疑惑,乌衣便伸出手,颤巍巍地环过江厌的脖颈,将他的牙齿项链从脖子上摘下。接着又退身回去,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牙齿项链,将两串项链分别平整地平放在地面。
到现在江厌仍不清楚乌衣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