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试着用手指抠动地道天顶的出孔,视图让孔变得更大些,更方便窥探。
但头上的木板没有他想象中的松软,大小并未发生变化。但在抠出孔时江厌意外的发现,积压在木板上方的杂物并非将木板压得动弹不得,而是出现了轻微的松动。他相信,只要再多加用力,他就能将木板完全推开。
地道上方始终只传来了一个说话的声音,很难让人不觉得他其实是在自言自语。
一开始声音还平平缓缓,极具耐心,从语气来判断,说话者似乎在提出令其困惑的疑问。却也仅此而已,他始终是独自抛出疑问,然后疑问仿佛就被虚空凭空吸入一样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解答。
作为自言自语来说,又无法不让人对说话者的精神状态产生怀疑。
可渐渐的,对方丧失了耐心。说话的语调忽而低沉,忽而高亢,高亢之后又变回低沉。高亢时还夹带有几分质问般的口吻,而变回低沉时又显得唯唯诺诺,仿佛在对自己情绪的激动而感到懊悔,视图重新放低姿态来取得另一方的原谅。
如果说话的人真的在自言自语,江厌想,那他一定是构想出了一个地位高于他的对象。但他们之间的地位差距在他看来并非不可逾越,这才使得他在丧失耐心时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极端的情绪。
江厌心中有些惊奇,他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已经诞生出精神疾病的个例。
就这样又过了大约三四分钟的时间,江厌始终安静地听着,眼睛也不眨地从出孔看着。茅草屋里的人终于不再说话,在某一刻倏地缄口不语。他在沉默前已经恢复了平静,语气不再一高一低,而是保持常态的平和。
“aian。”
茅草屋里的人最后丢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从江厌能看到的视野中掠过,又即刻消失在他的视野里。随着对方的脚步声逐渐远处,直到彻底消失在耳边,江厌才敢确定他的确已经离开。
江厌仍选择在地道中稍等片刻,以免出现对方又打道回府的情况。
他趁此时间陷入思忖。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江厌得到了两条对他有用的讯息。
一是刚才那个人的身份,尽管对方只在他眼前出现了一秒不到的时间,但他还是能从对方身上的特征,背上的数道伤疤隐约判断出,对方应该是那个接引江厌和中田让进入大部落,同时被他误会而痛打的年轻人。
乌莫叫他古尔,既那位给他们野菜,烧毁他们住的草屋的年长者古德的儿子。
但这只是江厌的猜测,由于停留在眼迹的时间太短,他不敢百分之百的确认那道身影就是古尔的身影。而且他和中田让都未曾听过古尔说话,声音无法成为证明刚才说话的人就是古尔的证据。
这是第一条信息。
而第二条信息来自于对方在离开前最后说的一句话。
江厌虽然在情绪语言的学习中被拥有天阶C级语言学的中田让远远抛下了。但他还是在中田让的帮助下对情绪语言有不可忽视的掌握度。他听懂了对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用地球的语言来说大概就是,“再见老师,我还会再来找您。”
听懂这句话后,江厌浑身打了个冷噤。他的脑袋也不小心撞到头顶的木板,发出一声浑厚的闷响。江厌登时冷汗直流,神经紧绷,他敢确定,倘若茅草屋中除了那个像古尔的家伙,另外还有第二个人,那对方一定听见了这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