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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有一只茶碟,里面摆了一些密封包装的小饼干和话梅糖。我咂咂嘴,觉得茶有点过苦,就伸手去取小饼干,刚准备缩手时又停了下来,改去换了一只话梅糖。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弄得到处都是饼干屑。

事实上,话梅糖很好。喝过开化龙顶之后,两边的腮帮子不停地分泌唾液,简直像喷泉一样。

过了一阵子,遥的父亲提出来想和我单独聊聊。遥同意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干,但既然遥都同意了,我就和遥提议去酒店的康养中心看看。

“如果是我,就会去泳池游泳,当然,你也可以去泡泡汤。”

真的,猫尾在冬天设了汤池,而且只针对贵宾客房的客人开放。

遥莞尔一笑,叫我不要紧张。

“他经常这样,好像特别中意年轻人,姐第一次带姐夫回家时,他就支开了我和姐。”

我其实根本没紧张,可叫她这么一说,反而毫无缘由地紧张了起来。

遥走的时候把房门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这间房的实木门太过厚重,我都不知道酒店的负责人怎么想的,想要蹑手蹑脚、一点声音都没有地关上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先朝我笑了笑,两边都露出了眼角纹。

“有关这一段回忆,我从没有像今天才这么认真、这么详细地讲过,恐怕遥那孩子也是第一次听说。严格来说,事情本身也许也算不上什么好坏。移民之后,我们全家搬进了城里,我和哥哥都拿到了城市户口,中规中矩地上了城里的学校,过上了比农村更好的生活……但从我个人角度来说,那一天大人们一脸的悲哀决定了这并不是什么好到值得提起的记忆——事实上,我们全家人也确实对此保持着长久的缄默。”

我把话梅糖顶在舌头上。从把糖扔进嘴巴之后,我就对两边腮帮同时涌现口水这一现象非常感兴趣。口水汇聚到口腔正中,不断融化话梅糖,然后调和成甜美的糖水,咽下去的时候连自己都能听见“咕咚”的声响。

“毕竟,对大人来说,熟悉的房子、老街、宗祠和田地,和祖上的坟墓一同被淹没——我是说,并不是毁于地震或是泥石流之类的,不是被拆掉,而是永远地留在千岛湖湖底,这种事情,到了我稍稍长大一些就多少能明白。”

“我能明白。”我点点头。“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我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