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间,有三个女侍进来,分别服侍伺候着。
“王妃好好的待在帐中吧。本王与旧友约好要去打猎。”他迅速果断的穿好一身墨色的便衣,青丝束起揽在了发上,身形魁梧,长眉入鬓。
姜瑾没有回话,默默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她,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听话。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同含烟出去走动走动,再说说平日里生怕被其听见的那些秘言了。
仲容恪对着含烟道:“你便也留在此,陪她说说话。”
她应了一声,恭送他出去。
末了,姜瑾遣散了女侍,对着她道:“过会儿,陪本王妃出去散散步。”
含烟心知肚明的颔首。
待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之时,她便由她搀扶着,踉跄的掀开了营帐。
这时,却见外头站有两女侍,见她出来了,便道:“王妃这是要去哪儿,可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差奴去取来便是。”
姜瑾闻言瞬时不悦道:“怎么,本王妃就是觉得烦闷,想出去同烟娘散散步,你也要拦我么。”
那侍女立马低下了头,表示恭敬道:“不是的王妃,是大王临行前跟奴打了招呼,说务必要看好王妃,悉心听候着。大王也是,也是担心您的脚不便,才这厢吩咐的。”
她的凤眸凛然几分,道:“王上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闷也是会闷坏的。你放心,我这脚虽然不方便,但是有烟娘在一旁相伴,也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再者,本王妃就是在军营里走动走动,不会走太远的。”她继续道,眼睛却平视着前头辽阔的草原。
那侍女都见她这么说了,平日里也是素闻这王妃的性子倔强不已,怕因此招惹了她,自己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是。”她低眉顺眼的应了声。
姜瑾踏着步伐,微微踉跄着,由含烟缓慢的扶着,走动。
在军营里穿行着,她时不时能瞧见那领队阿远巡逻的身影,其视线还有意无意的撇向她。
“王妃,我们还是换道走吧。”含烟因上回其冒犯她之事而担忧不已,便好生提醒她道。
“不用,你放心。”她拍了拍其搀扶的玉手。
在走出了军营外以后,那女侍也并未注意到。
阿远则是转了个弯,看着二人,默默的跟了上前去。
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跟踪,含烟有些不放心的紧张着。
姜瑾骤然停下了步伐,缓缓转身,问道:“领队可有什么事么,这般跟着本王妃,是想做什么。”
阿远停了下来顿了顿道:“我是怕王妃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便跟着保护。”
她冷哼了一声,“不用,本王妃不走远,就在这边上。若领队不放心,请距离远些瞧着,你站在此,我反而觉得不便。”
他眉目凛凛,看不出什么神情,片晌答应之,自行站到了那较远处。
姜瑾知晓习武之人耳力非常的好,便带着含烟兀自又走了一段路。
却见他默默又上前了几步,她有些恼意。
“领队不能站远些么,难道这女子闺房之语,你想窃听不成。”她试探的用寻常声响道之,见那前头站立的阿远怔了怔,自行的又离远了许多。
幸好,她留有一手。
“再退后一些。”她再次试探道。
但是,前头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姜瑾便再次重复了一遍,丝毫没有动向。
此刻,她才确认无疑,阿远听不见她二人的对话。
“可以了。”她轻声对着含烟道。
后者点了点头,以手掩着,对着她耳语了一番。
姜瑾的凤眸颤了颤,略带些惊诧,但很快便恢复了如常。
“是王侯让你这么做的?”她尽量压低声音道。
含烟颔首。
“你要想好这后果,万一被发现了,你要如何自处。”她询问。
她此番日日给仲容恪熬制那慢性毒汤药,总有毕露的一日,那时,她又该如何自保?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完成公子的计划。”含烟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姜瑾心下无言。
“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既然,你是因为我所受了王侯之命,在这里,我都会尽量的相帮与你的。”她诚恳的说道。
含烟是因她而受牵连至此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性命,若那日真正到达的话。
“这是,他的一部分么?还有其余吩咐你的事情么。”姜瑾时不时便以余光撇向那远处,声音低低道。
含烟缓缓摇头,“没有了,做完这件事情,其余便靠我自己应变了。”
“那你可知西谟的情况,还有王侯的消息。”她问出了这段时日,一直藏在心底,最想问的事情。
就是关于君无弦。
许久未见了,他怎么样,还好么?
“公子怕出了纰漏,除却那日的灰鸽,便没有再同我传递消息了。”含烟说着,心中有些泛酸。
姜瑾怜悯,伸手将她微微揽了揽,安慰性的顺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同样身为女子,但我却佩服你的果敢与无私,自叹不如。”
这样一个不求回报,不惜牺牲自我的痴情女子,还能有几个?
虽然在自己眼里是不值得的,但或许在含烟的眼中,却是十分值得的。
“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同王侯取得消息。”姜瑾皱了皱凤眉。
“没有。王妃还是再等等吧,相信公子那头准备好了,便能够接你回去了。”她说此话的时候,有了长长的解脱感。
她微点了点头,轻叹道:“烟娘,这段时日,多亏有你了。”
姜瑾面目诚恳道。
含烟微微笑了笑道:“不辛苦。”
西谟国大理寺中,那流汉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所述,但是明显掌事使不相信,也不知那飕风一事,便彻底的对其进行刑罚。
而在凉国,西谟将士的画像被张贴起来,便有重金悬赏。
一时间,纷纷有人自告奋勇去衙门,带人过去。但一一对比,有些模样虽生的像,那没有那般凛凛的气质,身形之类也远不及。
这时候,僻静的府邸里,心腹将此事告诉了纳兰清如。
“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动静。”他的声音带着些把握与急切。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看看吧。我需要最好的时机,才能够走这一步棋。”她慢悠悠的喝着杯茶。
心腹诺了一声,继续去探看着。
此时西谟国,尉迟夜一如往日的在批阅着奏折,那曾派去凉国寻纳兰清如的几个将士,心中却不安着。
在收到皇帝还让他们去寻的时候,几人都面面相觑的,为难不已。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尉迟夜停了停笔,望着那前头的将领道。
“回皇上,末将觉得此时去怕是不妥。”他迟疑的说道。
“如何不妥啊。”他的声线带着几分的疏懒,挥了挥衣袖,将墨笔搁置一旁。
这……将领犹豫不定着。
“好吧,皇上。末将这就带着人过去再次搜寻。”将领想了想,还是暂且不要再提了。
尉迟夜眼也未抬的摆了摆手让其退下。
事物诸多,他早就忘记将领之前就同他说过,在凉国被衙门通缉一事。
而这将领也知晓皇上多忘事,便也不想再开口提醒他。
走出了殿门许久,身旁一位小士卒疑问道:“头儿为何不同皇上再将凉国一事,叙述出来。”
“多说无益,只会引发两国的不和。现如今有边疆虎视眈眈,还是不要从中作梗了,息事宁人吧。”他解释道。
“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动身去凉国?万一被衙门发现了,可就不妙了啊。”士卒面带忧虑。
将领叹了口气,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这厢,凉国的皇帝要暗暗的微服私访,只有其身旁的公公知晓。
其余的黎民百姓,莫说皇帝了,一直以来连个脸长啥样都不知道。
所以此番是偷偷的。
衙门的捕快无意中发现了,便连滚带爬的到了堂前,同知府县令耳语了一番。
“什么?!”他狠狠震惊的老身子一颤,晴天霹雳般的慌慌张张的。
“那,那本官在缉拿的别国要犯,此事可被皇上知晓了?”他紧张的吞咽着唾沫道。
那名捕快还极其认真的想了想,再摇了摇头。
知令瞬时松了口气,道:“此事不能再拖啦,快去快去,动用本官所有人力,都要去缉拿回来。不若让皇上知晓我办事不力,这乌纱帽都别想戴了!”
捕快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与危机性,便赶忙的动用衙门所有的人力,暗暗的伪装成黎民百姓的模样,四处留意搜查着每一个人。
心腹记得住衙门捕快的模样,心下便觉得疑惑万分。
于是便悄无声息的跟踪着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么大张旗鼓的。
蓦地,在一处少无人烟的旧街处,两国皇帝由身旁一位武艺高强之人还有扮成百姓的公公作陪着,在此高谈论阔着。
还不忘指指点点的,一副高傲的模样。
那些个百姓们见其衣装,就晓得是不菲的,以为是哪家的有钱人出来逛荡了。
便也没有搭理。
顷刻,一捕快没见过凉国皇帝,气势汹汹的上前去,左看右看,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不是自己要寻的人,便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被其身旁的高手给制止住了,而皇帝也没做什么阻拦。
捕快以为碰到了市井蛮横之人,便拔出了剑,道:“想要做什么,爷我可是衙门捕快,耽误我办事,没你们好果子吃!”
凉国皇帝冷哼了一声,慢悠悠的站到其面前,从身上拿出一件证明自己身份之物。
“皇,皇上!”捕快惊的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他的面前,大汗淋漓,忘了如何吸气。
“嘘。朕这次是微服私访,切忌不要让人知道了。走吧。”皇帝心情极好,也不想同人计较。
收到命令后的捕快,那跑得是如鸡毛腿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高手感应到了有不好的气息,怒喝道:“是谁!”
只见一个身影迅速消失,没了踪迹。
凉国皇帝摆了摆手,雍容道:“不要大惊小怪的。”
高人便应了一声,几人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着。
那黑影经过几个偏僻之地,绕回了府邸。
“主子,重大发现。”他立马禀道。
纳兰清如则是悠闲道:“什么发现。”
“凉国皇帝,微服私访了!”
“什么!!!”她满目的震惊,眼睛瞪的大大的。
随即一阵痛快的笑声而来,久久停歇,她兴奋的锤着石桌子,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哈哈。”
心腹虽然不明白自家主子在打的什么算盘,但从未见过她如此放声大笑,畅快不已的,就知道有极好的事情来了。
“但是皇上身边有一武林高手,属下差些被发现了。”他低低着个头道。
“没关系,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纳兰清如扭着腰肢,面带着娇笑,拍了拍他的臂膀。
“那主子,属下要不要去跟踪他们?”心腹得了甜头,心情愉悦。
她邪邪的笑着,道:“不用,我自有办法。”
纳兰清如坐了下来,细细的思索着。
心腹不敢打搅,便站在了一旁,老老实实的等候着。
“那些衙门的捕快,可有动静。”她出声道,一玉手端起了杯茶。
他顿了顿,回道:“衙门派了大量的人手,在整个凉国上下搜寻着,看起来十分急切的样子。”
急切?自然的么。皇上都来了,还不抓紧点。
纳兰清如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狞笑。
她等到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哈哈哈哈。”她痛畅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