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上筠转头看向牧尤程。
月光下,他的目光变得异常温柔。
他总是如此,每次到送别的时候,都要板着一张严肃的脸,还有那一眼的温柔。
温上筠皱着眉头摸了摸耳垂,抬头对他说道:“那我走了?”
“去吧。”牧尤程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温上筠转身准备上车,牧尤程突然叫住她,“温上筠。”
“嗯?”她回头,牧尤程已经站在她身后。
他张开双手,笑了笑,“不打算给你老公一个拥抱?”
温上筠剜了他一眼,还是张开双手抱了他一下。
她走了。
算是正式离开东区,跟所有人或正式或随意地道了别。
回去的那一刻,送她离开的不仅有牧尤程,还有一个离她更近的军人。
温上筠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神木讷地盯着窗外的风景。
看到外边的风景一点点变得更城市化,她轻声一笑,“付先生,总这么偷跑出来,不太好吧?”
开车的人是付落遮,穿着一个普通士官的衣服,就像古时候某个调皮的宫女扮成太监出城的样子。
送她离开的,原本是空降旅的一个士兵。
他动用了一些计谋,让士兵顺利地跟自己换了位置。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什么都不管了。
“不重要。”他缓缓地说道。
若是放在以前,跟他说以后他会做出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一定会遭受他的轻蔑和嘲笑。
只有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原则,在心爱的人面前,真的一点都不算什么。
温上筠叹了口气,一只手撑在车窗上,淡淡问道:“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散散心。”他的话不多,每一句都经过自己内心的斟酌。
简单的三个字,却是他做了一天思想斗争做出来的结论。
温上筠没有拒绝,任由他开车带着自己走。
车子在一处河坝边上停住。
付落遮打开车门,走下车来,温上筠亦跟上。
秋夜的风,有些凉了。
两人站在河坝上,脚下是倾泻铺满的草,在月光下隐约能见到几朵白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曳。
空气中荡漾着沉默而美好的味道,温上筠很乐意享受这样静谧的时光。
“你要去哪里?”终于,付落遮还是打破沉默地问道。
不得不承认,他是怕的。
特别是她那句,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他从未真正了解过温上筠,即便知道她是温家人,可是她跟温家,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交集。
甚至在最近他才了解到,这么多年来,她在温家的时间屈指可数。
在很小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锦城生活,一份生活费都不曾向家里拿过。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一路坚挺过来的,他都不知道。
更甚,他连她的未来,也一概一无所知。
这种虚无缥缈的神秘感,像是让他一下子跌入深渊地狱,又一次蹿向极致高空,只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不管是哪一种感受,都会让他产生极度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