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明痛苦地看着神农宫器灵，神农宫器灵双眼无神地望着言明。

这种相互之间的对望，言明和神农宫器灵都很理解，这是默契。

多少亿年来，他们早就默契了。

神农宫，在言明的眼里，与亲人无异。

神农宫已经完全融合在他的身体里，他就是神农宫，神农宫就是他。

他想劝劝神农宫器灵，他想保住他们中的一个。

保住自己是没有可能了，保住神农宫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神农宫器灵愿意就行。

言明强忍住剧痛，来到神农宫器灵面前，缓缓说道：“难为你了，如果你实在坚持不了了，就走吧。”

“不，主人，我就是死，也不会离开！”神农宫器灵犹如回光返照般，无神的双眼突然射出精光，坚定地说道。

神农宫器灵虽然诞生于神农宫，但他的道身却是自由的，可以离开神农宫去任何地方。

神农宫器灵是一个生灵，一个有感情的生灵，是神农宫的灵魂，而神农宫就是神农宫器灵的身体。

看到神农宫器灵这样，言明突然想起了很多

是啊，言明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

他们都是这样不离不弃的跟着他。

言明的脑海里涌现出许多亲切而又坚定的面孔。

那是辉玲，他的妻子。

无穷无尽的轮回，辉玲从来没有缺席过一次，哪怕是在长绿星上这样的最底层的轮回，作为一个普通人，辉玲也矢志不移地跟在他身旁。

在长绿星，为了言明，她忍饥挨饿，被人谩骂，忍辱偷生，没有一句怨言。

在地球星，为了言明，她不顾一切，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险，死死护住言明。

在地球，为了言明，她一马当先，对抗夸丹，愿与言明一起陨落

辉玲的情，欠得太多了！

还有妙妙、奇奇、卡丝，为了言明，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们虽然在话语上从不给他留情面，但在生死关头却义无反顾、勇敢赴死，她们就像是言明的保护神一样，牺牲自己，保护言明

还有如来，为了言明，多少次轮回，他放弃自己的理想，甚至放弃自己所创的佛教，坚定地、默默无闻地支持着言明。

还有孔子，为了言明，多少次轮回，他同样放弃自己的理想，放弃自己所创的儒教，挺身站在最前面，支持着言明。

而且，他们还要承受着言明的无名怒火，承受着言明怨天尤人的言语

还有太上混沌至尊、金乌世尊、混沌老人

还有盘古大帝、神农大帝、女娲

还有撼天神帝、曹华、言法随、言必行、玉妹

还有周天、荒柴、小鸟、美美、金小鹏、老鼠胆、库里修罗、孙悟空、猪八戒

还有小丽子、言心、言小青，作为言明的子女，为了言明，他们没有得到多少父爱，他们一心修炼，总想能跟随在父亲身边，而言明，总是让他们失望

还有背大爷、龙天、龙飘、龙啸天夫妇

还有好多好多

这些亲切的面孔，一个一个浮现在眼前

现在，就连神农宫器灵也是如此坚决地对他不离不弃，他终于流泪了！

言明哭了。

他已经可以肯定，在这天河山脉中，无人知道他有难，无人可以救他，必死无疑！

他将要离开所有的亲人、朋友、兄弟了！

愧对他们啊！

一个个鲜活的人，让他无限留恋的人，让他感动的人，让他负疚的人，让他不顾一切的人这么多的人！

马上，言明就要离他们而去了！

而且，是永远的离开，没有轮回的离开！

又是一阵更为厉害的剧痛袭来，言明晕了过去。

神农宫的角落里，神农宫器灵缩做一团，痛苦地呼唤着主人言明。

只要它愿意放弃，痛苦就可以立即解除。

只要它屈服于虚空中炼化它的人，它就可以立马恢复之前的一切。

它做不到。

数万亿年来，跟随着言明，寸步不离，已经习惯了。

跟随言明这样一个有血有肉、充满血气的英雄，他很乐意。

忠于主人是所有优秀的器灵所应有的品格。

我，作为最伟大的神农宫的器灵，自然是无比优秀的。

如果虚空中的人一定要炼化我，我如果实在抵挡不住，我就自爆，与主人一起赴死！

言明吐出一口鲜血，醒了过来。

活生生地剥离，让刚刚清醒过来的言明痛不欲生。

虚空之中的那个人阴恻恻地冷笑道：“小子，想少受点痛苦，就直接把神农宫交给我，我会让你没有痛苦地死去！”

“不要痴心妄想了！”

言明大叫道：

“生而何欢！”

“死亦何惧！”

吼声响彻云霄。

角落里，神农宫器灵，只不过是一具道身，听了言明的吼叫，双眼似乎也挂上了泪花。

不，那不是泪花，而是精光闪烁！

它准备自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