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冷凝下来，就算李成蹊还是天子骄子，这样的好事落到他头上也会让人意难平，何况他成了哑巴？

“云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好东西怎么不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呢？”陈洛轻抚云锦袖子上用金丝银线绣出来的祥云，冷笑着看向李成蹊，“我等愚笨与圣上御赐之物无缘，云屹能不能让我们跟着沾点光呢？”

“不过是看一眼，云屹你就舍不得了？”立刻有人附和，这个说完那个接着说，李成蹊很快就被围进了人圈里。

拱火拱到这里，裴明就消停了，他拿过烤的暖暖的香囊，在鼻端轻轻地嗅着。气氛这么好，要是夏明屹故技重施拿砚台出来震慑，他就有办法让陈洛等人争相去“沾光”然后一个失手打碎砚台，闹哄哄的，谁知道是谁打碎的？知道也没关系，夏明屹碎了砚台，跟自己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而让裴明失望的是，李成蹊并没有拿出砚台来摆脱陈洛等人的围追堵截，无论他们话说得多难听，李成蹊始终神色平静。他一手托着脑袋，谁说话他的眼睛就看向谁，目光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这些人都是不忿他得到御赐之物，细细研究起来还是有区别的，从言辞到表情再到肢体动作，甚至语气和语速，这些不同显示了他们不同的性格。

比如陈洛这样的，他爱好一切能让他面上有光的东西，服饰华丽，把用来当字帖的孤本摆在最明显的地方，并且经常炫耀他圣眷甚浓的父亲，他们针对李成蹊只是因为那砚台等同于珍宝；

比如赵时玉这样的，他认为李成蹊的条件配不上他的好运气，所以李成蹊的好事都是他们的坏事；

而裴明这样的，他是真的看重砚台的意义，他急于借用所有力量来出人头地，借此摆脱荣昌侯府的掣肘，他们有上进心知道努力但更知道掠夺。

独角戏唱不了太久，即使是一群人，面对李成蹊这么个“一言不发”只盯着你看的对象也无法长长久久地骂下去，总不能冲上去打他一顿吧？还不如他们这些有共同语言的人坐到一起吐槽来得痛快，你一句我一句起码有个回应啊。

没看到想看的场景，裴明觉得有些扫兴，他一甩袖子就要离开，看到一张纸递到眼前，上面是端端正正的五个大字：你恨荣昌侯。

裴明脚下一个趔趄，若不是只起了一半怕要坐到桌子上，他一把扯过那张纸撕得粉碎，脸色阴沉如暴风雪降临前的天幕。

李成蹊被裴明凶狠的目光盯着，素来强健的心脏忍不住一缩，提起笔刷刷又写了一张，然后一脸欠揍地把纸举到裴明眼前：不可告人。

怒气狂风一般卷走了裴明的冷静和理智，他大喝一声，捏紧了拳头，用尽全力往李成蹊的脸上砸。

李成蹊只在小时候跟赵时玉打过一架，见他气势惊人赶紧跳开避过这一拳，听见拳头砸在桌子上的响声暗道这要砸在脸上他还能活？

一击落空，裴明极为快速地旋身而起，抬腿踢向李成蹊，又被李成蹊闪开，裴明就红了眼，追着李成蹊打！李成蹊没有实战经验，一开始只能借助教室里的桌椅板凳之类腾挪闪避，偶尔还手，渐渐地少年人的冲动被激发，我可是写过《游侠记》的，总被你追着打算怎么回事？还手次数越来越多，跟裴明对打起来。

谈笑嬉闹的同学赶紧站起来退到不会被误伤的地方围观，兴致勃勃：

“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我可是跟我爹发誓，今年要好好念书不惹事的，这好学生都打起架来了，我还念什么书啊。”

“你少来，他们打架，管你念书什么事？”

“平时看不出来，这两个人身手还都不错啊。”

赵时玉刚刚去上了个厕所，走开不到一刻钟，回来见到这鸡飞狗跳的场景愣住了，他想上去帮忙却被陈洛拉住：“你现在上去，裴明可不会高兴。”

“裴明从来不跟人打架的，夏明屹做了什么？”赵时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