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闻言大惊失色，忙起身相迎，强挤出笑容：“雪天路滑，母亲怎么亲自过来了。”

“我若不亲自过来，怎么知道你是如何管家的，今日真是让我开了眼！”老夫人拂开她的手，搀扶着丫鬟坐在方才余氏的位置。

周欢红着眼，泪珠萦绕在眼窝，倔强的不肯落下，她不甘道：“求老夫人开恩，让我回到养父母身边！”

此话一出，余氏脸色难看，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尔后轻声安抚周欢。

“你是周家人，不待在这儿，还能去哪儿？难道你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反去穷乡僻壤受苦？”

“我心意已决，求老祖宗开恩放了欢儿，纵然侯府有金山银山，怕是我也没命享受！”

才短短几个时辰，周欢好似才从刑场里捞出来一般，右脸巴掌印依旧清晰高肿，只穿浸湿里衣跪在寒风中，纤细瘦弱的脊背挺直，身子骨单薄的可怜。

老夫人沉声道：“行了，你先起来，今日之事我心中有数，我不会让你受委屈，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老祖宗。”周欢大半个身子都倚着清云，垂着眼，遮住眼底的翻腾的情绪。

老祖宗的交代，怕是和自己想要的不一样呢。

银碳烧得正旺，清云将香片放进去，屋里立刻晕开一片暖香。

周欢抱着金线枕头出神，老太太何时进来也不知，直到清云出声提醒，她才察觉，欲要起身行礼，被老祖宗按下。

她坐在榻边，安抚的拍了拍她温凉的手，眉眼融着慈祥和蔼之意：“我已罚了余氏抄写经书三百遍，你可满意？”

怎会满意？血海深仇，她恨不得余氏被挫骨扬灰，鞭尸剔骨才甘心。

周欢眼中难掩恨意，违心道：“多谢老祖宗为我做主。”

老夫人瞧见她表情，只当她不甘心，可余氏到底是主母，若是罚重了面上也难看。

她神色淡了几分，将手腕上颜色极佳的翡翠玉镯退下：“这是进贡的翡翠，颜色通透，你皮肤白皙，戴着它很好看。”

“欢儿不能要。”周欢忙推辞，老夫人却依旧替她戴上。

她露出一抹笑意，说出此行目的：“女子家要多多打扮，府里几个姐妹与你年岁差不多大，过些日子长公主宴请，你同她们一块去。”

“是。”周欢乖乖应下，心里默默盘算如何才能推了。

老夫人笑眯眯的说：“正好你也可以好好瞧瞧有没有中意的，回来与我说，我替你做主，不过我倒是看中几个，都是名门望族，你嫁过去，也是正妻之位，若信得过我，我替你做主，可好？”

周欢愣住，刹那间，眼中浮现一层水雾，呆滞的看着老夫人：“老祖宗是要赶我走？是欢儿哪里做的不好吗？”

原以为周欢听了此事定会害羞欣喜，她正好顺水推舟将她与楚王的婚期定下，免得夜长梦多，可余氏偏生出了岔子，在此时坏事。

老夫人看着她泫然若泣的模样，柔声道：“老祖宗年纪大了，不能时常护着你，得趁早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免得日后你被人欺负，你莫要胡思乱想。”

“老祖宗，欢儿才回到您身边，还不想嫁人，老祖宗别把欢儿赶走，求您了！”周欢扑到老夫人怀里哭成了泪人，不停哽咽，一双杏眼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