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在谢风篁跟前哭哭啼啼了好几个时辰,谢风篁怎么哄都哄不住,简直想陪她一起哭了!
最后还是她的表哥表嫂表侄表侄女们从翼国公府赴宴归来,一拥而上七嘴八舌才将谢氏劝回后堂。
“表妹,这事儿……”打发走谢氏,谢风篁的大表嫂蓝氏使眼色示意闲人退下,就留了几个妯娌下来跟她赔不是,说虽然公爹云钜没有故意坑侄女的意思,到底害得谢风篁要进宫,这事情是他们对不起谢风篁,万请谢风篁看在骨肉情分上海涵。
这番赔礼一半出自真心,毕竟谢风篁虽然只是表妹,然而跟她们相处都不错,并且对云家的婆媳融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几个表嫂确实舍不得她进宫去看人脸色一半却是担心谢风篁记恨上自家。
如今谢风篁已经被翼国公单方面宣布是云钜夫妇的女儿了,与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一她想不开来个抗旨,又或者得宠之后报复,对蓝氏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索性这表妹表现的非常明事理,她甚至都没有哭一下以示委屈,开口就说事已至此,为了合家安危计,咱们还是赶紧打听下宫闱的消息,免得去了之后不知就里,得罪了贵人连累家族。
“这个表妹你尽管放心,咱们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到底是淑妃娘娘的族人。”蓝氏赶紧给她保证,“而且国公府那边的四小姐也要进宫,这些国公府定然是早就预备了的,咱们刚才就同国公夫人说好了,回头就将东西抄一份来与你。”
又委婉表示谢家送过来给谢风篁出阁的陪嫁,也会尽快拾掇起来,方便谢风篁携带入宫,“公爹方才吩咐了,若是来不及,就拿咱们家的东西先顶上,终归不能委屈了表妹。”
见谢风篁淡定颔首,也没有接口的意思,蓝氏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话题,尴尬的赔笑了一阵,只能起身走人,“我们不打扰妹妹休憩了。”
出了门之后她急三火四的问妯娌:“寻常女孩子家碰见这样的变故,只怕早已哭的天昏地暗了!咱们表妹又不是那种糊涂的惦记着入宫博富贵的人,怎么反应这样淡泊?该不会她已经把咱们恨入骨髓,故而心若死灰,所以平平静静?”
却不知道谢风篁正奄奄一息的瘫坐在榻上,有气无力的喊念萱捏肩捶腿,忿忿然说着:“先是姑姑,再是几位表嫂,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知我这会儿心里不痛快,都不晓得给我静一静吗?!”
她就算起初没有心若死灰,被谢氏心疼之后再叫嫂子们补一回刀,这心啊也碎的不成样子了好不好!
念萱可没她这么平静,眼泪吧嗒吧嗒掉:“小姐好命苦……”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谢风篁受不了的把脑袋忤到她肩上,请求道:“祖宗,您消停会,好么?”
“婢子是真心觉得小姐命苦,小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怎么总是被旁人连累?”念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道,“之前在家里是这样,襁褓里定的好婚事就此告吹这两年在帝京平平静静,还以为没事了,眼看着姑夫人就要给您说亲,谁知道又来了这么一出……”
无怪她觉得难过,本来谢风篁作为北地大族的嫡女,还是亲爹亲娘连着有了四个嫡子之后才迎来的女儿,从落地起就是千宠万爱在一身。她又生的聪慧伶俐,勤奋好学,与年纪最小的兄弟共用一个西席,西席没少惋惜她是女儿身。
长到十二岁上,正是在当地出了名的才貌双全,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家里对于早早定下两家婚事得意的不行,再三约定等准儿媳妇一及笄就过门谁知道这眼接骨上,她爹另外个女儿,她庶出的长姐谢风鬟红杏出墙叫夫家抓了个正着!
谢氏女的名声无可避免的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作为谢风鬟血缘、关系都最亲密的姐妹,谢风篁难逃大劫,不但夫家悔婚,当地门当户对的人家没有一个愿意聘娶她的!
她爹娘到底疼她,舍不得把女儿随意低嫁或者打发去家庙,辗转联系了远嫁的谢氏,送来帝京寄养,原本打算路远迢迢,这边不清楚谢氏发生的事情,等出了阁,有了儿女傍身,再与娘家联系,到时候夫家也该知道她的为人品行,不会为谢风鬟的事情怀疑她……这番风波也就过去了!
结果主仆俩这两年都好好的过来了,偏在即将议亲的时候叫云钜坑了一把念萱越想越恨,忍不住低声怀疑:“该不会是姑老爷贪图富贵,故意为之,却教翼国公担了这名声?左右咱们也不敢找翼国公去对质!”
“这话不要说了。”谢风篁其实也有这样的猜测,但闻言立刻警告丫鬟,“咱们如今尚且寄人篱下,扯这些有什么用?何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没有这一出,我正常出阁,其结果也未必是好的。不然前人怎么会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念萱哽咽道:“可您若是正常出阁,至少是正室。而且坊间夫妻,即使合不来,顶多少见面,总不至于似宫里那样,一入深似海,连性命都不在自己手里。”
……这丫鬟要不要换一个啊?
谢风篁盯着她在自己面前哭的一点一点的发髻,面无表情想:本小姐都这么努力的自我宽慰了,你倒是哪里痛往哪里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