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笙小心!”
莫小笙只感觉一阵凌厉的刀锋横空劈过,而后是一阵几乎要把她的耳朵震下来的锵然一声,她向前踉跄了几部,发现自己脑袋还在。
而后她转过头去,发现在一旁的楚应竟然是凭借下意识的反应,反手握住刀柄,就这么浅浅格挡在了莫小笙的面前。
“二铁!”
莫小笙目眦欲裂,几步上前,横空一脚,正中那位下黑手刺客的胸口,将他远远地踹开。楚应单手有些脱力地垂下来,隐约可见一道森然的血口子。莫小笙两步飞跃上前,将楚应的手臂慢慢抬起,道:“让我看看。”
楚应额间已经有了薄汗,表情隐忍,但他也不过悄声说一句:“无妨,下次小心一点。”
莫小笙眼睛血红好似一只发怒的豹子,她轻道一声“忍住”,而后将衣袍一扯,给楚应包扎止血。
晏铭站在原地,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司马大人果然还是沉迷于这些勾当。”
“怎么?晏大公子生气了?”
司马列淡淡一笑,言语间有微微的讽刺:“成王败寇的道理谁都明白,手段如何各凭本事,晏公子,你深有体会吧?”
而后,他所有的表情瞬间收束为一句阴冷的命令:“动手。”
话音落下,密密麻麻的刺客便一齐亮出刀锋,刀箭齐发,向周围这些人迅猛袭来。
冯九眉目一滞,而后一声令下,中间的侍卫们迅速收拢,也是持刃迎战。
“公子小心。”
冯九挡在晏铭面前,低声提醒道:“这群人看起来留有后招。”
“无论如何,务必守住乌道峡。”晏铭只下了这样一道命令。
此刻的莫小笙看着楚应的伤口,心中本来就满是火气,见这群人拼劲全力的杀过来,当下也站起身子。
“丫丫个呸的,使阴招儿,姑奶奶砍死你们!”
她呸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夺过一柄长刀,两步上前,身姿灵活如一只入水的泥鳅,浅浅几刀挥舞,周围几人脖颈间喷射出一道几位细长的血线,而后都两眼一翻,仰头倒下不动了。
这是莫小笙当初在黑风寨的时候学的一门“绝活儿”,贵在刀快,身姿游移间,杀人迅猛又不见血。当初遇到大波人马围剿的时候,这种手段干净零落,十分有效。
当然缺点就是太过狠辣,杀人跟割麦子似的。
但现在莫小笙让人催起了真怒,自然也就不去避讳这些,当然她不知道的是,站在她身后的晏铭,缓缓皱起了眉头。
周围是刀刃铿锵碰撞,冷箭嗖嗖飞过,从未休止。好在晏铭这边的侍卫武力非凡,面对几倍于他们的刺客也能险险应付。
楚应将持刀换做了左手,也与这群人拼杀起来。
一时间,峡谷内杀声震天,血线飞舞。
段织织和王守余被困在一辆马车内,丫鬟小棠被吓得几乎丢了魂,紧紧抱住他们小姐。周围的侍卫拼了全力保着这辆马车。周围的惨叫声不绝如缕,时不时有森然的血迹,迸溅在马车雪白的窗纸上。
“啊啊啊——”
小棠抱紧段织织,惨叫道:“小姐危险,我保护你!”
段织织:“……”
王守余:“小棠……这是你保护你们小姐,还是你们小姐保护你啊?”
黑暗点点火把之下,血色如墨,惨叫不息。晏铭站在人群中央,眼神已经不似往常看上去那般清澈,而是深邃如谭,让人看不清虚实与情绪。
司马列站在重重杀戮的最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晏铭:“晏公子,现如今的情势,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留足体面,也不至于太难看。”
司马列的声音很大,顺着震天的厮杀声传过来,有点类似于嘶吼,听上去有些刺耳。莫小笙皱眉掏了掏耳朵,嘟囔道:“这老家伙怎么说话都这么招耳屎,难听死了!”
当然,司马列本人并没有听到莫小笙这句抱怨,他迟迟没有得到晏铭的回应,便继续道:“晏公子,我知你有惊世艳艳之才,但多年以来却一直在外奔波,身体孱弱又鲜有名利傍身。不如不要再追随项芹,转而投入我的门下,我替你求取官职,赠你良田千顷,让公子得以才尽其用,过比现在风光舒服百倍的生活。”
莫小笙一面厮杀,一面听着司马列这极具诱惑力的条件,竟然下意识地朝着晏铭的方向看了看。
她当真好奇,面对这些条件,晏铭一点也不心动的吗?
晏铭惊才艳艳与否她不知道,但这幅残破的身子骨她早有所见。除夕夜那晚,他明明已经吃了药,却畏寒成那个样子。还有最开始刚入穆府,他拖穆海去姝予家的药铺买的那些纾解心肺疼痛的药物……
他拖着这样一幅病体,来到西北这片蛮荒之地,要接手这样一片烂摊子,甚至还要去顾虑朝政内外的叛乱,却始终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号。
为什么,又凭什么?
晏铭沉默良久,鼻息间发出淡淡的笑声:“晏铭谢过司马大人的好意了。”
“不过晏某何去何从,自有定夺。纵使司马大人心有丘壑,晏铭却不愿寄情于此。哪怕是身死尸毁,烂臭在这荒原之上,晏铭也不后悔。”
“这乌道峡,我守定了。”
莫小笙佩服地五体投地,在内心给晏铭猛烈地鼓了一阵掌,顺道上了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