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天下着毛毛细雨,很应景。清明,这个节气里总是要阴沉着天,飘点小雨才好,要是艳阳高照也就没了这个节气的氛围。
白清浅手捧鲜花来到公墓地,来看望她逝去的闺蜜易行。濛濛细雨中,远山暗緑层峦叠嶂,间杂些许嫩绿,有种古代山水墨画以颜色浓淡相间来凸显立体感的韵味。
闺蜜逝去已经两年,白清浅总会在清明过来祭奠她,祭奠她们的友谊,祭奠逝去的青葱岁月。
她和易行相识是在回W市的动车上,故事没有一点新意。易行在车上出手急救了一名产妇,使得她们母子平安,恰好在白清浅的这一节车厢。
幸亏,母子平安,否则对于还是学生的易行,没有行医执照,真出了事,家属要状告她的话,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不但是民事赔偿的问题,还说不定弄个非法行医出来。这个问题,在当时也是引起社会一阵子的热议。
易行当时冲她笑笑说:“哪有想那么多,觉得自己是学医的,见死不救,岂是医者的行为?
易行也是W市人,在B市上学,学医。从此,她们俩成了好朋友。大学毕业后都回W市工作,两人的友情继续升华。
易行,性格开朗,脸上总挂着阳光灿烂般的笑容。她,就是阳光,她在哪里,阳光就在哪里。做事从容,不急不躁,白清浅从来没见过她生气的时候,对事对人总报以宽容之心。
她不但医术精湛,而且还多才多艺;不但拉得一手小提琴,还能说单口相声。只要有她的地方,就会有笑声。
四年前的一天,易行感觉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左手,明明想往左伸,结果却伸向了右边。她在自己的医院里进行了彻底的检查,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来。同事们认为她是癔症,都是她自己脑子想出来的毛病。白清浅也没想多,易行所在的医院是当地最负盛名的一家三甲医院。
后来,情况越来越糟糕,左手的行动一点也不听大脑的指挥。易行不相信这是癔症,去SH医院检查。结果发现是小脑髓母细胞瘤,癌细胞早已扩散到胸腔,侵袭了膈神经。
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难以接受,我们有时相信了自己认为可以相信的人,这种认为,常常会误事。
如果选择相信自己,怀疑当地医院的检查,早点去SH医院检查,病情不会拖到癌细胞转移才发现。
如果当地医院能谨慎些,检查再细致一些,事情会有不同的结局。易行最后的那些日子,现在想来,白清浅还不忍掉下眼泪。因为癌细胞侵犯了她的隔神经,不停地打嗝,没有间断。化疗、放疗,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摧残了她的正常细胞,使她变得孱弱、消瘦、食欲不振。最后几天,病恹恹地样子,至今还在白清浅的脑海中难以抹去。
白清浅也一度怂恿易行把自己家的医院告了,易行却选择了沉默和宽恕。她认为,医者也是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如果对他们过于严苛,有谁还愿意从医,那么以后谁来救死扶伤?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陨落了。
雨下得越来越密,打湿了刚刚放下的鲜花,洁白的百合花上,那晶莹剔透的雨珠,那么纯净,就像易行那纯净的心灵。
白清浅往回走的时候,在墓地不远处,看到了林子墨,肃穆地站在一处墓碑前。她好奇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