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意味十足。
华岚羽已经平复好自己的呼吸,精致的五官在光线里,缓缓浮出一丝极浅淡的弧度,像是宫里的贵人,睨着妄想攀龙附凤的下人。
那般不屑。
她抬了下高跟鞋,逼近她,似笑非笑:“以墨和我的关系,我想不上心也难。倒是苏小姐,千里迢迢从国外赶回来,真是煞费苦心呢。”
她顿了下,笑意更加深然:“不过,要是以墨知道你是求着靳禹彦送你过来,他心里又当如何想你?”
话落,她收回笑意,眸里终于显露出冷霜,做了总结:“这一趟,苏小姐不该来。”
苏音眸光刮过她高扬的眉眼,忽地冷冷一笑。
空气里仿佛弥漫着战火的硝烟。
华岚羽本来觉得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懂得点分寸的女人就应该识趣离开,没想到这女人还在笑,她忍不住蹙眉:“你笑什么?”
苏音毫不畏惧地走过来,两人更近一步,她直视着从一开始就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高姿态的女人,神色蓦然慵懒一笑,竟是妩媚至极。
空气里,只听得她轻缓又讽刺的声音响起:“我笑你眼角都有鱼尾纹了,竟然还不如三岁小孩有自知之明。”
“你说什么?”对方恼怒。
偏偏苏音还笑着,不急不缓道:“你和以墨什么关系,能比得上我和他同床共枕的关系吗?”
一句话,就逼得华岚羽脸色冷了下来。
苏音后退一步,扬扬眉眼,同样不屑:“真不明白,你在我面前洋洋得意什么?最有资格陪在以墨身边的人,不是我这个正女友,难道是……你这种路边随便冒出来的野花?”
真当她是个软柿子,随便踩?苏音心里冷笑,她当年在国外横扫各路白莲婊砸的时候,这位大婶,估计还在感觉自我良好中呢。
真是可笑。
一番毫不留情的讽刺,刺得华岚羽当场色变,她仿佛被人撕破了脸上的面具,露出狰狞阴沉的真面目。
“苏小姐伶牙俐齿,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男人堆里练就出来的女人,果然不可小觑呢。”
她讽刺回去,假面具又端了起来,笑意浮现:“不过,你似乎忘了,这是龙城,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出去,我很是担心,你这张巧嘴,还能不能这么利索说话了?”
“你威胁我?”
“怎么?苏小姐怕了?”对方低低地笑:“你现在知难而退,也不算太晚。毕竟靳禹彦护着你,你的这条命,也不是谁都能动的。”
苏音咬牙,死死盯着她。
她刚来龙城,就遭到多方阻拦,甚至好几次性命不保。有人想对她下狠手,除去她,她心里比华岚羽更清楚。
苏音头一次感受到了靳以墨世界里的危险。原来他一直瞒着自己,真的都是在保护自己。
这个傻子。
苏音深吸口气,准备正面刚的时候,病床上的方向,蓦然响起一声低哑至极,却又寒气四溢的冷声:“你敢动她试试?”
两人怔然,目光同时看过去。
靳以墨正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一双眸子却如鹰隼般,浓黑一片,冷锐逼人。
“以墨!”
苏音几乎是用奔跑的姿势冲过去,忽然看到他病服里露出的白色绷带,又陡然放轻了力道,她搂住他的脖子,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她心里汹涌崩腾。
她几乎要哭出来。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没有人比她更明白。
这么多日日夜夜,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的任性和冲动,后悔自己没能和他多说点话。
后悔自己为什么在他受伤的时候,却离开了他。
她很害怕,被华岚羽带走的那天,会是他和她的最后一面。
她不顾危险,跨越山水地赶来,只想,只想……
她喉咙哽咽得厉害,竟是小声呜咽起来,心里一直堆积的难受压抑,仿佛全在眼泪里倾泄了出来。
“音音。”
靳以墨心跟着疼起来,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无措慌乱:“音音,你别哭,我错了,是我不好,音音……”
求你了,别哭。
靳以墨无措到急切地吻干她的眼泪,一寸一寸,凡是她眼泪落过的地方,都留下他的温度,他的心疼。
苏音渐渐被他安抚住,又觉得自己这般哭,太丢脸了。连忙又用袖子擦干自己的眼泪,深呼吸几口。
被晾在一旁的华岚羽,被迫看了场恩爱,手指不自觉攥紧,掐入肉缝。
“以墨,你醒了。”她眼里含着关切。
靳以墨替苏音擦了下眼角,才缓缓抬起头,所有柔情不复存在:“出去!”
短短两字,当真是对她残忍极了。
华岚羽咬牙,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温和:“你这次伤的很重,医生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你自己多照顾自己,我走了。”
说完,华岚羽没有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