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妈端着饭菜走进卧室，看到床上萎靡不振的人儿，一双眼瞬间哭红。

“小意，听妈的话，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已经七天了，喻意依旧整日行尸走肉一样，要么昏睡，要么哭，七天里，只吃过两顿饭，还是别人劝着、逼着吃下去的，整个人形销骨立。

“妈！”喻意蠕动着干得起皮的嘴唇，眼睛缓慢地转向瑾妈，“我求求您，放我出去好不好？”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瑾妈抹了抹眼角，“小意，你别这样……妈，这心里，就跟针扎着似的。我不能让你出去，对不起，小意。”

“我想见他。我要见他。我求求你，你让我出去……妈！妈！”

喻意没叫她一声妈，她就感觉有一把钢针撒在了心上，疼痛得难以自制。

“小意，”瑾妈坠着眼泪在床边坐下，把喻意扶起来，抬手捋了捋她乱糟糟的长发，“小意你听妈说。妈可以让你去见他……”

“真的吗？”喻意原本空洞黢黑的一双眼突然有了亮光，双手抓着瑾妈的胳膊，哭着哭着就笑了，“您同意了，您愿意让我去见他！”

瑾妈哭着点头。“但是，你得听妈的话。”

喻意点头如小鸡啄米，“好的。只要您让我去见他，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她端起床头柜上的饭，“我吃，我统统吃掉。”说着，她唇角展开一抹笑意。

瑾妈捂着嘴，把脸转向一侧。她默默地哭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向喻意。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眼泪再次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慢点吃。别噎着！”瑾妈轻轻地拍打着喻意的后背说。

她话音刚落，喻意就真的被噎住了。“咳……水。”一口饭团卡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的，原本一张惨白的小脸此时竟有了一丝血色。

瑾妈连忙把水端给她。

她喝下一大口水，咳嗽着把饭团顺下去。很快，她把四个饭团统统吃光了。双眼眯笑地看着瑾妈，“妈，您看，我很听话，我吃完了，我现在能出去了吧？”

“呃……”瑾妈眉头皱了下，支支吾吾的，“呐个……”

喻意见她吞吞吐吐，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您骗我。您根本就不想让我出去。您骗我，骗我……”

一向好脾气的喻意，开始朝瑾妈大喊大叫，发了疯似的，用双手扯自己的头发，扯身上的衣服……

“小意！”瑾妈扑到她身上紧紧地抱住她，不幸也被喻意抓了两把，不过，喻意几日没有好好吃饭，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抓在她身上不疼不痒的，就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地拂了两下。

“小意，你别这样……”瑾妈把脸埋在喻意的怀里哭，嗓音呜咽，“你冷静一点，听妈说。妈没有骗你。可你要去见他，不能现在这个样子去。”

“不能……”喻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是乱的，头发干枯，发尾都已开叉。自说自话地念叨，“对，我不能这样去。不能，他会……他会笑话我的。妈，您帮我洗澡，帮我、帮我换衣服。”

瑾妈抬起头来，用力点头，“好。”

瑾妈把喻意扶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

她现在很温和，如果不去注意她有别于常人的呆滞的眼神，不会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儿。

瑾妈坐在竹椅上，轻声问她，“要不要来点花瓣？”

她乖巧的点头，“要。洗的香香的，他闻到后一定会很开心。”

“好。”瑾妈转过头去，掩了掩泪湿的眼角，拿起撞在竹篮里的花瓣，往水里洒了一捧，“够不够？”

“不够。再来一点。”

“现在呢？”

“唔，我还是觉得不够香。他就喜欢我身上是香香的。”

“那加一点精油好不好”

“好。精油也是香香的。洗完我就是香香的。”

瑾妈轻轻地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从水里捧起喻意的长发。从前她的头发又长又柔顺，如今，却因为营养不良，发丝都干枯打结了。瑾妈将它们打上洗发水，轻缓的揉搓，再用梳子一点点梳开。

“我们小意是个好看的姑娘。”瑾妈喃喃道。

“对啊。他也总这么说。还说我是他的小仙女。呵……呵呵。对了，我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去见他？”

“唔，穿紫色好不好。他喜欢紫色。”

“好。那就穿紫色。”

洗完澡后，喻意在沙发上躺下来，头部枕在瑾妈的腿上，乌黑的长发自然地铺散开来，像是海底柔韧的水草一般。

瑾妈看着这样乖巧温和的喻意，低头微笑，手里的吹风机在距离头发十几厘米处轻轻摆动。

风儿柔柔地吹，好似情人之间的低语呢喃。

喻意突然有些恍惚了，仿似回到从前……

她坐在沙发上，而景琛的头轻轻地枕在她的腿上，她拿着吹风机，小心翼翼地帮他吹干头发。

往事历历在目。

却……

物是人非。

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从她眼眶滑出。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

喻意坐在一辆保姆车里，表情沉寂，安静地像个漂亮的布娃娃。老张开着车，另外，两名保镖也在车上。

他们一路向西。

“张叔，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喻意看了一眼窗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