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且沙哑的乞求声响起,尽管那微不足道的响动只比蚊子振翅来的大一点点,但心慌意乱的徐容华还是没来由得一愣愣停在了原地。
恍恍惚惚间,她宛如在这个时候才想起,原来他们都已经老了……
那虚无缥缈的恳求是那么卑微,仿佛轻飘飘地如落叶般缓缓在空中旋转又坠落,像极了在无数个风吹雨打中历经的岁月年轮。
一点一点的消磨干净脉络里的绿意,最后风干得只要那么轻轻一碰,脆弱的躯壳就会被碾碎成灰,随风而逝……
这厢,拙见着徐容华没了动作,躺在床铺上的沈冲似乎很是高兴,他缓缓的把自己老得已经像树皮一样的手伸出床沿,像一节干枯的枝干般,依稀点点的还能看见上面清晰的血管脉络。
其实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时光的强大,明明只是一场病的缘故,却让整个之前还容光焕发的人迅速的萎靡不振了。
&ldqu;容华…容华……容华……&rdqu;
尽管如此,固执的沈冲却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似的,他尽力忍着身上的伤痛,颤抖着在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从始至终却只盯着那个背影的方向。
就像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在见到他心爱姑娘的时候,那眼里的爱意,缱绻,难耐的欢喜羞涩,在彼时之间呼之欲出,怎么看也看不够。
朝廷上人人都说,左丞相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太后党,手段无恶不作丧尽天良,几乎贪官就是他的座右铭。
可是谁又能够知道,就是这样一个贪官,在洗净了世俗的红尘之后,那澄亮的双眸简直比真正的少年还来的纯澈。
一声一声深情的呼唤还在继续,在背对着沈冲的徐容华微微低着头,不过期间还是能从那摇摇欲坠的繁复首饰上看出她的激动情绪。
试问,谁能够在此情此景下抵得过一个病人,且更是爱人的央呼……
半晌,徐容华用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外袍,她硬生生地咬着碎银克制住内心的风起云涌方才道。
&ldqu;大胆左相,哀家是太后,千万可别越了规矩!&rdqu;
一句重重的犹如千斤顶一般的话语落在了尖头,同样也打击得沈冲瞬息便山崩地裂得体无完肤了!
他闭了闭眼睛不在动弹,且刚才还满心期盼蠢蠢欲动手指头仅仅在刹那就垂了下去失去任何光泽。
&ldqu;太…后……呵呵…呵……&rdqu;
&ldqu;……&rdqu;
沈冲痴痴地笑着,不知不觉间从眼底流露出来的水珠,也阻挡不住那似讥讽又似嘲笑的口气,像极了是在笑着一件多么悲伤却又心痛的故事般。
另一端,徐容华并没有回答,两个人就这么一站一躺着不言不语,好像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就能够读懂彼此无声的心境。
因为也像是尘封记忆中的那年,少女苦苦哀求家里自己不嫁无果,一夜无眠的躺在铺上,而床头正是站着一位偷偷潜入房里的黑衣少年。
两人均没有话说,两人均也明白,待到天亮之后那黑衣少年便消失了,而那少女也哭弯了腰……
&ldqu;唉咳咳…容华……你…走吧!&rdqu;
不会儿,带着疲倦的男声再次响起,只是其中包含的冰冷简直比二月晶棱还来得刺骨。
闻言,徐容华狠狠的身体一颤,一个灵光闪过脑袋里便有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