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的时候,沈沫仍然没有离开,让张强他们出去买点小菜带回来,自己就在许鹤年家里弄点米粥当晚饭。
没有电,只好点起了蜡烛,整个筒子楼里乌漆嘛黑的,这种不透风的筒子楼此时闷热无比,沈沫恤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外面的拆迁队仍然没有撤,许多人就在原地弄些便当吃,他们给楼里传话,今晚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会把这两栋楼给拆了。
张强到外面,跟熟悉的大痞子打听到。
他们会在后半夜动手,将楼里的人全部赶出去,然后直接将两栋楼推平……
“他妈的巴子的。”许鹤年听到这个消息,气的把碗都摔了,然后双手发抖地坐在凳子上:“土匪、简直比土匪还土匪。”
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失,沈沫衡量着眼前的形势,显得有些焦急。
弱势在强势面前没有对抗的余地。
无论沈沫怎么想,面对宏达的暴力拆迁,他现在没有丝毫的办法,过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栋筒子楼被连根拔起。
十点一过,拆迁队进场清人,整个筒子楼里顿时鸡飞狗跳,拆迁队和住户相互的叫骂声混成一片。
这些人虽然蛮横,可面对张强的十几个伙计守着许鹤年,他们却没有乱来,只是将楼里其他住户强行拖出筒子楼隔离开来。
“我能不能进去拿点东西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哀求着面前的拆迁队。
领头一个混混叼着烟,不耐烦地说道:“早干嘛去了,让你搬你不搬,这会想着的东西没拿出来了?”
一旁的刘三魁听到老头提的要求,走过来“和善”地说道:“让大叔进去拿东西,不过你要快点,待会我们可就动手了。”
已经准备就绪的挖掘机,举着大铲子随时准备从窗户里伸进去。
老头看了刘三魁一眼,陪着笑无奈地走进筒子楼,很快地抱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十二点准时拆楼,就算你们里面藏着金元宝跟我也没关系,丢失概不负责。”刘三魁冲着众人吼到。
一个妇女犹豫了一下,让孩子不要乱跑,自己转身走进了筒子楼。
一个瘦猴跑到刘三魁面前耳语几句,刘三魁便指挥着挖掘机开到筒子楼的东侧。
两栋筒子楼平行而立,呈东西走向,大门有三个,现在统一走的是走廊西端的大门,其他大门都被住户占用封闭了。
刘三魁让手下将三楼东侧的住户全部清空,挖掘机在众目睽睽之下伸进三楼一侧的窗户,整个山墙都被扒了下来。
“轰!”的一声,三楼东侧的几间房子塌了一半,在无数的灯光下冒起一股尘土。
许多还在顽抗的住户看到这一幕,纷纷要求刘三魁停下来,跑到楼里往外搬东西,能搬出来一点是一点吧。
沈沫听到动静,感觉头顶的吊扇似乎要掉下来一般,急忙拉着许鹤年就要往外走:“许大爷,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先撤到外面再说!”
“撤到外面?撤出去,阵地就没了。”许鹤年固执地坐在板凳上,丝毫不为外面的吵杂所动。
沈沫有些无语,张强和他的几个伙计脸上非常不安。
“许大爷,你听我一句劝,这帮人可什么都干的出来,而且警察也不会管这种事情。”沈沫耐心地给许鹤年讲着实情。
虽说刘三魁的拆迁队暴力行事,可拆迁这事儿是跟有关部门备过案的,可以说唐都各个衙门都知道这件事,只要不闹出人命,估计官方不会插手。
或者闹出人命,宏达也有能力搞定负面影响。
临近十二点,两栋楼里的住户差不多全部撤到了外面,整个国棉厂的废墟上到处是破被子锅碗瓢盆……宛如一个垃圾场。
马天佑踏着尘土来到筒子楼,看着无数义愤填膺却无可奈何的居民瞪着自己,满意地拍拍刘三魁的肩膀:“怎么样,十二点能动手吗?”
“现在就差那个退伍老兵了,里面还有十几个大学城那边的小混混,也不知道他们和这个退伍老兵什么关系,整个下午就守在那个老头的家里,我没让兄弟们动手。”刘三魁如实地向马天佑汇报着现场的情况,八辆挖掘机已经围着两个筒子楼随时待命了。
“那你还等什么,把他们轰出来,然后把这个两楼给我推掉,推完就走,不要在这里停留。”马天佑沉着脸说道。
干这种事情,马天佑还是有分寸的,不管闹的再大,只要不出人命,在唐都这个地界上还是很容易处理的。
现在不管如何,先把这两个楼给推掉,然后把人撤走,没了住的地方,这帮子人纵然就是再有怨气,等过上几天后,也就不了了之了,那时候宏达便可在这块土地上大兴土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