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丫头莫要轻言。‘度厄花’被誉为西域圣花,生于艰险之地,习武之人服下后可功力大增。寻常人是用不到这花,也消受不起,唯有向求登峰武林之辈,才会争夺。”
“你先别担心这花的事情,我自会让茯宁他们去寻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压制这毒,还有……”顾绯桐神色一厉,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拔掉身边的钉子。”
空丰只是一笑,没想到从前连喝药都哭着喊苦的小女孩,如今已出落成无惧银针之苦的女帝了,然而她额角的汗珠还是出卖了心中的隐忍。
针灸之后,顾绯桐浑身都被汗浸湿了。她先留了空丰在宫中用晚膳,沐浴更衣之后喝下煎好的第一碗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她感觉眼前清明了一些。
怪不得原先在东帝她觉得身子轻快许多,根本就不是什么人杰地灵之故,看来是老鼠的爪子没法子够到东帝。
难得空丰回一次颜西宫中,顾绯桐想早些过去和他聊聊天。正欲出茂星阁,绯桐突然想起檀银落下的那件衣裳。空丰四处游历,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什么?
到客殿时,空丰正坐在主殿里喝茶,见顾绯桐来了,也不拘虚礼,只道:“桐丫头来啦。”
顾绯桐这时手里正挽着檀银的披衣,轻嗯了一声,走到空丰身旁坐下。
“方才我去拜见过太后了,”空丰搁下茶盏,长叹一声,“可惜先帝薨时,我尚在西域,收到消息已是半月后的事情了,也没来得及送他最后一次。”
“父皇走的突然,这也不怪您。”
空丰感叹道:“先帝是位明君啊。”
空丰受颜西第二任皇帝恩惠时,年方二十。他出身某个不知名的小山村,家中代代都是山野郎中。那时山中方圆几里都只有他家一户行医,日子过得倒也滋润。不过空丰年少有大志,不甘隐匿山野,很早便进到都城闯荡。当时的颜西皇帝还秉持着开国君主“囊尽天下嘉宾”理念,设立“麒珍馆”,宴请天下人才。
当时只要是有才之人,都能成为麒珍馆的门客。不仅不用为吃穿发愁,甚至每个月还有俸禄可领,也不强求其中门客一定要归顺颜西。不过大多数人才在有所建树之后,都顾念颜西皇帝赏识之恩,主动要求归属颜西。颜西能有今时今日,少不了其中人才的帮衬。
“老夫失言了。”空丰自觉揭人伤疤,轻咳两声。
“无妨。”顾绯桐勉强地笑笑,正好用檀银之事来转移视线,“您可否帮我看看这件衣裳?”
空丰从顾绯桐手中接过那件浅玉蓝披衣,神色猛然一变,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他不仅精习易容之术,连情感都藏匿得极好,没叫顾绯桐察觉出什么。
见空丰半天没响动,顾绯桐问:“可有发现什么?”
“这是男子的衣裳。”空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捋捋胡须,“说起来桐丫头已满了十七,是时候该寻一位如意郎君了。”
“跟你说正事,你想到哪里去了?”顾绯桐两颊微热,其实她又何尝不想?这些年来她自诩沉浸帝王学业,心如止水,而檀银是她年少最初的梦,只是醒得太过突然。
“正事?什么正事?”空丰佯装不明。
“你可有从上头闻到什么香气?”
其实空丰刚碰到这件衣裳,就明了这上头的用香。他说:“许是老夫上了年纪,嗅觉不如你们这些后生敏觉,倒没觉察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