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峰同站在外头的内侍都没有想到,纪相思这一进去,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了。他们只能站在外头急得干瞪眼,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这贵人一波一波的进去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发现。
谁也没有想到,等她出来的时候,大晏,已然变了。
李霖虽然看着病恹恹的好欺负,但到底也是一国之君,手底下没几个人怎么可能。就王瑛,也不像平日里看到的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毕竟能把皇帝寝宫把控在手里,平日里连一点消息都泄不出来,这没点手段,是做不到的。
王瑛借着皇帝做噩梦,被惊着了为理由去太医院请的人。这点消息到是瞒不住的,送到太后手里的时候,太医院院首已经入了今上的寝殿。
平日里,若是这种问题,那位皇帝陛下是不太愿意麻烦太医的,病了这么久,自己宫里头怎么连一点安神药都没有?而且,就算是请太医,也用不着王瑛这样的总管亲自去,随便派个人请来不就行了。
王瑛找这样的理由,无非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皇帝身体的真实情况。
太后眯了眯眼,她还以为那药对这病秧子已经不起作用了,吃了这么久也没见动静。这不,应该是发作了罢!
“嬷嬷,去太医院传副院来,陛下身子不太好,哀家要去看看。”
“遵旨。”
这边,王瑛听到院首陛下是油尽灯枯之相后,整个人也慌了。殿下的身体,这……这要……
院首跪在地上,对于陛下现在的情况,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是这脉象是出现在普通人身上,他早就通知他家人准备后事了。可是,这人,是大晏的君王啊!是一国之主啊!他哪里敢这样!
“太后娘娘驾到!”
就在王瑛被吓得发愣的时候,太后从外间走了进来。听到了外头的唱和声,王瑛跪了下来,对着太后磕了个头: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王瑛!你真的是好大的狗胆!陛下都这副样子了!你竟然还敢瞒着哀家!”
太后上前,也不多,一脚踹了过去。
王瑛也不敢忤逆,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又重新跪好,低着头,嘴里喊着太后娘娘恕罪。太后的那一脚不轻,还好他稍稍的撇了下头,护住了眼睛,只是伤着了额头。
太后也不理他,径直走上前去,也没有走得太近,刚好能瞧着李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陛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给哀家如实道来!”
这院首就跪在太后脚边上,见了太后发怒,也不敢欺瞒,将陛下的症状如实道来。太后闻言稍微沉默了片刻,便唤了副院上前,对着他:
“想办法让陛下醒来。”
“太后娘娘!您这是要……”
院首大惊,陛下这样虽也不容乐观,到底也能拖上几日,可是若用办法强制陛下清醒,那便是回光返照,这会立马要了陛下的命的!
“哼!你对陛下的治疗不但没有起到半分作用,这好好的一个人,还弄得油尽灯枯!你的命,哀家等会儿再来收!”
院首被这话直接吓瘫了,跪都跪不住,直接趴在霖上。
副院背着药箱上前,对着太后行了礼,然后从药箱里直接拿出了一卷布,摊开来,里头是一排银针。
院首的话,王瑛也听到了,见到副院正打算给陛下施针,也顾不得许多了,跪着走了几步,匍匐在太后脚边,对着她磕头:
“太后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啊!”
“来人!将这个狗奴才给哀家拖出去!”
“太后娘娘!您不可以这样!您不可以!陛下的命已经很苦了!陛下他一直很孝顺您啊!哪怕知道您送的药有问题,他都喝了啊!都喝了啊……您!不可以啊……”
王瑛到最后,双眼通红。
陛下要是死了,他也没什么好活的!反正不过一死!他有什么好怕的!
“陛下他……知道您不想让他活着,那些药,他明知会要了他的命,他都喝了……他日子不多了,哪怕就一,您能不能……能不能……”
“大胆阉奴!胡言乱语!你们还站在做什么!还不赶紧拖下去!”
赵嬷嬷听到这话,哪里还能容得下王瑛再继续下去,连忙命令顿在一边的侍卫将人拖出去。
这些侍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种大不韪之事被听去了,怕是连着他们的命都保不住了。可是又能怎么办?逃得掉吗?
他们只能自认倒霉,谁能想到今当值,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辛密,也是背时,命中该有此劫数。
侍卫上前,才架起王瑛往外头拖,却被人喝止住了。
“住手!”
昱王李昕从外头走进来。皇兄这边的情况他一直找人盯着的,开始来报王瑛去请了太医,他还没什么想法,可是听闻母后带着人去了,他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连忙带人赶了过来,却不想在门口,竟然听到王瑛的话,他脸色都白了。
母后竟然给皇兄下了药!听王瑛的意思,还是毒药!
这……这怎么可……
又想到母后对他的那点期盼,他的手紧成了拳。
这不会是真的!母后她……
“殿下!殿下您劝劝太后娘娘!不要……不要……”
“昕儿你在干什么!这阉奴满嘴胡话,腌渍玩意儿!还不给哀家拖出去!”
“殿下!陛下他是真心待你啊!哪怕就是一,请让老奴再伺候陛下一吧!”
“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招来!”
“昕儿!”
见自己儿子根本不听她的,当着她的面护着那奴才,太后这会儿怒气也上来了!
“哀家的话,你听不见吗!”
“你!”
李昕没有理会太后,对着王瑛厉声喝了一句。
“殿下!陛下身上的毛病并不是生的啊!那是……那是……那是被药喂出来的!”
李昕觉得自己脑子像是有什么炸开了,皇兄竟然,竟然是……
“陛下的时候身子底子的确不太好,若是用药细细养着,调理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陛下的身子,您,您知道的啊!一年比一年更差了。”
“陛下母妃早逝,六岁被太后娘娘接到身边养着,最开始的一年,陛下身体看着越发好了,还同殿下一起念书玩闹!殿下您可还记得?”
“直到三年后,陛下十岁的时候,一次不心落水,着了凉以后身子就一直好的不利索。便是从那个时候起,陛下便知道,药有问题。”
李昕睁大的眼睛里,墨色的瞳孔微缩了一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母后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手!不!不可能。
“陛下将自己关在屋子想了许久,后来,他不肯吃药,什么药都不肯吃。甚至连饭都不吃,把自己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王瑛的话倒是让李昕想起了什么,似乎在记忆里,皇兄是有一段时间特别的暴戾,对他也不搭不理,可是后来,不是没事了么?皇兄好像过,是因为夜里睡不好,导致情绪不好,让他不要多想。
原来,原来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