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并不很好,浅灰色的云团时不时飘过,遮住了本就不甚清晰的太阳,LA的雨季比往年来的早了一些,琉璃穹顶的酒店大堂没有达到预想的阳光明媚,后台团队正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
“Anson把日光模拟系统打开吧,行程那边反馈车队快到了。”对讲机里传来场控的声音,后台带鸭舌帽的灯光师压了压帽檐,在繁复的灯光台操作着,身后站着的实习生一边看着前辈迅捷准确的操作一边抱怨:“比预定的时间晚了都快一个小时了,明明刚刚阳光很好的,真没时间观念。”
一旁调度的经理看了实习生一眼,语气严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随机应变。”实习生被说的脸一红,赶忙回头老老实实盯着监控屏幕,很快场控的声音又响起来:“车队到达,新娘准备下车。”
大厅柔缓的钢琴声戛然而止,随即宏大的交响乐响起,原本等得有些焦躁的宾客们纷纷诧异地望向门口,鲜花簇拥的长毯一路延伸到台阶下,有一只白色的水晶鞋轻轻地踩上了它。舒窈挽着裙摆施施然下车,信步走上长毯。身段优雅亭亭玉立,稍有些米色调的婚纱穿在她身上是一种复古的华丽,然而绝美的妆容之下是一双略带冷淡的杏眼,眼中丝毫没有新嫁娘错过吉时的慌张,也丝毫没有泄露她刚刚从国际航班上下来的风尘仆仆。她朝一旁略显不满的父亲微微颔首,再抬起头面上便是风情万种的笑容,仿若幸福无限地挽上父亲的手臂,朝着繁花锦簇的长毯尽头那长身玉立的人走去。
万条垂下的羽毛被梦幻的灯光装饰着,洁白的步道尽头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尖锐的枪驳领映衬出宽阔挺拔的肩线,他如一尊玉像般温润地站着,望向新娘走来的方向。
没想到十年后正式再见,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她从托斯卡纳匆匆赶回来,连早一天的飞机都不愿意搭,月前在政府登记结婚时她亦是行色匆匆地拍完照就走了,除了拍照的时刻之外连墨镜和口罩都懒得摘。他精心筹备的礼服她更是一眼都没有多看,然而此刻他的目光却一刻也离不开她了。
那件礼服当真是极适合她的,她很美,比他记忆中的样子还要美。
他从舒建平手中小心地接过她的手,那戴在白纱手套中的手臂纤细,手掌小巧,当年就是这双手一次次帮他赶走了霸凌者们。他眼中映入她绝美的笑颜,却也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冷淡,她朝他微笑,轻柔地挽着手臂将身子贴近,在证婚人念起的誓词中温柔而毫无感情地说着:I 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