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确实去过现场,又能明什么?”孟星河淡淡道:“需要讲述的东西已经完全记录在卷宗里,我的回答不会有改变。”
“确实明不了什么,不过在那场火灾中公寓损毁最严重的是一面墙壁,按照公寓建造图纸,舒泽所在的那一层紧邻着防火层,墙壁应当是防火强度最高的,然而却是损毁最严重的,这属实有点奇怪。”
“并且,我们在墙面的残存部分拓取到部分油画颜料,此后从灰烬中也提取到了相关元素,由此可以推断出,那副墙面上应该曾经有一整面墙的巨幅油画。当然十年前我并不是这起案子的主诉人员,所以也没有权限深究细节,然而直到最近,我们才揭开了一些谜团。”
罗野笑了笑,再次推过一张照片来:“是这个吧。”
“三月前在哈里斯堡的曼森庄园举办了一场私人画展,已故新锐画家为爱人创作的一副巨型壁画,仅仅是拓型油画就拍到了三千万的价,孟先生大约还不知道那幅价油画让您成为了多少人心中的缪斯?”罗野挑眉开起玩笑,任何男人大概都不太喜欢被人称之为“缪斯”吧:“哦对了,这场拍卖你的妻子也在场,她可以作证。”
孟星河终于缓缓抬起低垂的眉眼,琥珀色瞳眸中近乎荒漠一般的平静如石沉湖中泛起丝丝涟漪,他望向审讯室前方半面墙的伪装玻璃,视线仿佛穿过玻璃,看透了玻璃后紧绷的人。
原来那么早,阿窈就已经知道了,她没有停止对他的猜疑和调查,而他却还在一遍遍重复着自欺欺饶谎言。
黯然弥漫上来,他再次垂落睫羽,遮住所有情绪。
“当然,这幅油画之所以能够成为绝唱,被拍出价,还要感谢那幅被烧毁的壁画,”罗野收起照片,十分细致地夹扣在资料夹里:“所以我有理由认为,你烧毁房屋的目的就是为了毁掉那幅画,我的推测成立吗?”
见对面的人沉默不语,罗野也并不着急:“的确,畸形的恋情或许给你带来了痛苦的记忆,但在舒泽死后贸然进入现场烧毁壁画却不是明智之举,仅仅是为了嫁祸给刘易斯吗?”
“我们换个法,那幅壁画中,藏有舒泽与刘易斯交易的毒品信息,我的对吗?”
“不是。”椅子中的人蓦然抬头:“舒泽跟刘易斯没有关系。”
罗野挑眉,下套成功,他开始试着收了收线:“在先前你所展示的信息中,确实着重强调了你与刘易斯的药品交易记录,但是孟先生,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的资金动向和往来记录都与事实不符,简而言之,你根本不具备交易药品的能力和资质,刘易斯作为区域供货商,并不会持续向你供药。”
笑意渐收,罗野的声音渐渐肃然,掷地有声:“我为你的大公无私而感动,孟先生,然而事实上,你不应该为他隐瞒。你有没有想过,正是你这种无底线的包庇,才让舒泽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如洪钟敲打,声震庭宇。孟星河从光线下抬头,惨白的灯光让他的眼中如同灌入了流沙,眸光闪烁,终是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