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将他的尸身找个无人问津的荒凉地草草埋葬。
可结果他埋在何地,葬在何处,我都无法知晓。
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天地颠倒,一副末日景象,顿时失去了意识。
魂魄似乎神游于太虚幻境,直至惊天响雷落下,我的三魂六魄被震得散开又聚拢,最后被一曲《招魂》唤回了身躯。
双眼一睁开,眼泪便从眼角滚落下来,湿了面容,让原本憔悴的毫无生机的一张脸显得愈加苍白与萎靡。
一想到还未为他完成心愿,太过心急,以至于连着被子滚下了床底。
却也不觉得哪里疼,就算疼也比不上心口来得那般痛。
为我端水洗浴的姨母见我狼狈的趴在地上,又惊又吓又怕。
扶我起来后用怜爱与疼惜的目光望着我,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柔软。
仿佛落入海域的一根羽毛,再也承受不住半点极轻极轻的风浪,怕就此沉陷海底,再无希望。
不知自己沉睡了几日,米粒未进使我浑身无力甚至不住打颤。
挽住姨母的手在发抖,而发出的声音似破碎的瓷器。
“他在哪里?”
“听话,好好养着,他被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养好身体,再去看他。”
我知道此刻不能任性,要顾及姨母的感受。
她万万不可再受半点刺激,毕竟死去的柳梦生是她的亲生骨肉。
她已经伤得很深很深,若我再出点什么差错,那真的不给她一丝一毫的希冀。
比在她心窝捅一刀还要来得痛不欲生。
可心急则乱,我不仅心急如焚不仅乱的彻底,连神志也时好时坏,竟冲着姨母怒喊“:他到底在哪里!”
姨母紧紧地抱着我,泪水模糊了她的面容,她一个劲的摇头,拼命在说“:不要这样,不要变成这样。”
一个原本多么光彩四溢的女子却在此时时刻卸掉所有的光环。
没了骄傲自信,丢弃仪态颜面,抛下角色身份。
眼前的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失去了疼爱的亲生儿子,连疼惜的侄女也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她抱着我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而我很难很难平复那种悲痛与狂躁与歇斯底里的情绪。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吼叫,大哭,呐喊,悲泣,所有消极的情绪卷席而来。
我的心堵的死死的,一口气上不来,最终晕了过去。
本以为这次真的再也不会醒来,可是耳边有个声音却在不断的提醒我该为他活着。
等我再次醒来时,不哭不闹,安静的有点诡异,生怕我出事的姨母一直在一侧守候着我。
见我如此这般,心里头愈加沉重与痛苦,她却依旧死扛着。
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伺候着我。
为我一下一下的梳理头发,洗浴更衣之后又为我准备了吃食。
我接受了她的关怀与伺候,本想对她假意笑笑表示已无大碍。
可发现不知该如何去笑,最后硬是将嘴角扯了上去,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