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次日一早便出发离京,雍寒山难得地送她到了城门口。
这对王府父女,一向都是并不看重离别的,往年雍黎便是出门在外个一年半载的,雍寒山也少有过问过,顶多就是某些不得不相互沟通的消息信件中偶尔又偶尔的只言片语的提及。
前一日收拾了一个晚上,该带的东西应该也差不多都收拾了,但太后似乎还是觉得陛下的旨意太过匆忙,十分担心她有什么东西没带齐全,一大早还特地让身边的近侍跑了一趟。
雍黎十分好笑地捏了捏袖子里,太后专门让人送来的一叠子银票,虽觉得无奈,而心里确实层层叠涌的暖流。
她不缺银钱,先不说华阳三州和晏城每年的税赋,便是广陵涛每年的盈利也是十分可观的,即便她有个未晏要养,即便她偶尔也向皇帝陛下哭穷,但至少也不会短了自己的吃穿用度。
而那并不算太厚的一叠子银票,却是太后对雍黎的满满的未曾字字宣之于口的疼爱惦念了。
“太后一向都是最爱重你的。”雍寒山看了眼雍黎捏着袖子的手,会意笑道。
“陛下忙于前朝,疏于后宫,即便如今皇后避宫不出,后宫有太后和钟贵妃管着还算安稳,但其实其中暗流并非表面如此。不知怎得我其实不大放心的下太后……”雍黎转头看向雍寒山,郑重道,“父王既然在定安,总比我方便些,我想请您,多多替我看顾着些宫里……”
雍寒山应了,其实不消雍黎说,他也是会多注意宫里的,不单只是为了全雍黎之重情,更多的大约也是处于如今这样境地这般位置的周全筹谋吧。
“去吧,一切小心,京中有我,你不必多虑。”
雍寒山送着雍黎上车,看着她离开,浩浩荡荡的队伍中渐渐得已经看不清她的马车,但雍寒山却仍旧遥遥眺望。
与之前雍黎离家行走各处的那么多次不同,雍寒山也不知怎得,只觉得心里总有些不安,仿佛雍黎这一去,再回来便再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他数次想要挽留,甚至自昨日至方才,他脑中数次辗转思索的是如何堵住朝中众人之口,如何不会因此造成一点后果地留下她。
但真到了此刻,才真正地算是想明白了,他望着远处尘影中队伍暗暗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却一松又收,说是想明白,其实却也算是无力阻拦的无奈地顺其自然罢了。
通州离定安并不远,雍黎到通州的时候是隔日的傍晚。
她一行人直接去了通州东郊的一处别院,这处别院原本也不算是王府产业,不过因着各种原因这里的修缮维护用度,包括滞留仆役等一直都是归在府里的。
别院附近有一处山头,云老先生这两年便是借住在山里的道观清修的。
原本云老先生回通州后,雍黎便打算将这处别院暂予云老先生居住的,但被云老先生婉拒了,说是更喜欢山中灵气,便于修养内气身心,况观中老道也是故友,若偶有谈讲之念,往来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