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赧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让先生操心,是我的不是。”
云老先生却并不在意,只笑道,“我帮不了你太多,若偶尔能帮得你筹谋一二,也是我为汝师该为你做的。”
“先生爱重,弟子拜谢。”雍黎就着坐席,俯身长拜,“只是让先生牵涉其中也实非我所愿。”
云老先生伸手去扶雍黎,面上虽有些许无奈,但也显然欣慰颇多。
雍黎虽说受教于云老先生门下,但除了幼时几年,他其实与雍黎并未再有过多相处,自雍黎入朝他便着意保持距离,越发远离朝堂,而雍黎离京之后的这么多年,他二人也不过就是时常书信往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云老先生为她筹谋之处,其实也不比她祖父少了。
“不说其他,你是我钟爱的弟子,待我百年之后,将是你传承我毕生学问与研究,也是你承继我的衣钵与声名,为你筹谋也是我之所愿,你所需做的,便是一步步走得更稳一些,莫要因顾他事,而不得周全于大局。”
云老先生虽说先是劝慰之言,但后一句一转,已然是告诫教诲了。
雍黎心中明白,自然受教铭记,而心内也是十分感念。只是她惯常并不是个喜欢表述情绪的,也不过就是含笑恭敬应了。
师生二人许久未见,说着说着话便开始谈讲辩论起来。但凡二人略有观点不一致的,说到哪里便辩论到哪里,也不拘什么范围。总之一番谈论下来,已经是月上中天。
直到外面小童进来添置茶水,二人才惊醒,具觉得酣畅淋漓。
这几乎也算是他们从前的相处的样子,云老先生虽是雍黎授业之师,但他二人之间具不像寻常师生教授学问的模样。盖因雍黎有常人难比的天赋,又是自幼于学问上打的好基础,所以反倒是这样的辩论谈讲雍黎觉得更有进益。
而雍黎思维灵透,观点诡谲,倒也常让云老先生觉得受益良多。
所以他师生二人因此渐渐得倒是相处出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来,只是雍黎敬重云老,一向却是执礼甚恭。
雍黎抿了一口茶水,因坐得久了腿有些麻,便站起来略活动一番。
她端着茶水,慢慢在云老先生的书架上看过去,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愿意看的。
谁知转了个身,目光却被书案上的一摞手稿吸引住,或者准确点说是被封面上的两个字“律疏”吸引。
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但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显然已经很明了这摞手稿的内容。
雍黎手指按上去,却没有直接翻看,她惊讶地抬头去看云老先生,却见云老先生微朝她抬抬手,微笑道,“你可略翻看看,只是这些也不过是个粗略的大纲,还未大成,许多细节之处还待完善。”
雍黎没有顾得上说话,只是低头翻看,粗略扫了眼篇名,便又逐章细读,她一向看书都是极快的,这会儿却很仔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才搁下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