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大鹤碎碎念的时候,余还才觉得他像个大夫,也终于像个比自己年纪轻的人了。
平日里他总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何时会像现在这般,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您当时选在此处落脚,不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不去招惹警察么,现在倒好……咱们都已经躲到这荒郊野岭来了,竟然还能被人找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大鹤搓着手,从窗帘的缝隙中往楼下扒头,只看了一眼便又退了回来。
“先生。”他瞧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低低唤了声,大概是想问他后面该如何处理。
他们这些人来到这儿,都不想多惹是非的,先生的事情解决过后,他们就会回庄园去,从没想过要多留。
这儿的空气不好,伤心事又多,总是不适合余还养病的。
“我要不要打电话让冷静文回来?”
“不用。”
余还摆摆手,这才抬起放在额头上的胳膊,“大鹤,找个镜子给我。”
“镜子啊……”
大鹤似乎被余还问住了。
这个房间里并没有镜子,他们又都是大男人,哪里会常备镜子啊,只有浴室里才有。
可看着余还现在的精神,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下床。
大鹤推门对着保镖吩咐了一声,自己又折回来将床上的男人扶起来。
他不知道余还要做什么,便只能小心翼翼的照料着,依着他的心思帮他将枕头竖过来,又拿了靠枕,让他坐得舒服些。
镜子很快被送了进来,是个手握的小镜子。
大鹤将镜子交到了余还的手上,不知道那苍白脸色的男人想要做什么。
屋内的光泛着浅浅的白,余还举着拿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只消一眼,唇边便多了抹苦涩的笑。
大鹤以为是他觉得自己的气色不好,便赶忙在旁边宽慰。
“您现在是饭吃得太少药吃得太多,脸色才会这么差,等咱们回去了,好好休养一阵子,就都会好起来的。”
余还摇了摇头,像是大鹤没有猜中他的心思。
他伸手扒了扒自己的头发,又提了提小领棉麻衬衣的领子。
大鹤怕他是真的要自己亲自出面,便赶忙去拦。
“先生,您现在的身体情况最忌讳动气,所以外面那些事您千万不要管。”
余还大概是被大鹤这谨小慎微的模样逗笑了。
他摇了摇头,将镜子放回他的手里。
“我既然将顾垣彻放了,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儿了。”
余还清清淡淡的说道,大手摁在自己早就麻木没什么知觉的大腿上,轻轻滑了滑。
他的动作潇洒,像极了民国时期缠绵病榻的公子哥儿,带着一股子病娇又消沉的文气,可他又好像耳聪目明,哪怕终日躺在这张床上,这小楼上下的事,却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顾垣彻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和我家念念差不多大,上面又有两个哥哥,自小就受宠,性子嚣张,发起脾气来很少顾及后果。”
余还说得很温和,眼睛中看不出太多的嗔怪和恨意,反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就好像这一切,外面的警察和警车都与他无关。百汇baihuixia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