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不要脸!”姚老娘冲着远处妖妖绕绕走过的青安吐了口口水,暗骂一句。这个老实没囊水的怂货,敢跟他们老姚家叫板了,还敢送公婆去蹲笆篱子,现在挑唆的老三分了家,还怨恨上自己的亲娘,真真是个祸害。
离了我们老姚家,还想再走一家,呸,你也不好好看看自己这泼货还有没有脸面,你就是收拾的再利索也没用,这泼货的名声都传遍了,我看谁家敢娶你?
青安才不管姚老娘看不看得惯她,家里还有一堆的事儿没干呢。
青安是要去城里的铁铺的,过几天就要收红薯土豆了,她想定做个削皮刀,方便做点红薯干白薯干。还想在供销社买点棉花布匹什么的,原主的衣服又破又烂的,有两件还脏的洗不出来了,得做两身新衣裳,还得买点油盐酱醋什么的,饥荒正在向全国蔓延,由粮食酿造的酱醋肯定的断货,可腌制酱菜可离不开酱醋,还是早点买回来省心吧。
青安从铁匠铺出来,就在供销社逛了逛。买布要布票、买油要油票,酱油醋和盐倒是不要票,可都是散的,得自己带瓶子来打,青安转了一圈,就买了两包盐,还被售货员给了两个卫生球白眼,买那么多的盐,不怕咸死!
青安远远地看见,一个高大的穿着制服的背影在布匹衣服柜台旁站着,一个老女人领着个八九岁的女孩正在挑新衣服,呦,这么巧,是王公安。
王公安来自省城,父母都是省城里的干部,他年轻时看上了一个农村出身的女孩,家里不同意,王公安年轻气盛的,脱了军装退役后跟着女孩回了女孩的家乡。
后来,两人就在城里结婚了,王公安家里只得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哭哭啼啼又胆小懦弱的儿媳妇,还给王公安和女孩找门路安排了工作。女孩飞上了枝头成了城里的供销社的工人,还没正经好好享福呢,就因为怀孕时营养过剩,孩子太大,而女孩当时年龄还小,身子骨不够结实,孩子刚生下来就大出血的去了。
当时,王公安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把日子过得挺狼狈的,公安局内部的一些婶子嫂子们纷纷劝王公安为了孩子再找一个,起码能有个人能帮着带孩子。孩子的姥姥担心孩子以后被后妈欺负,果断的扔下生活在农村的一大家子人进城来照顾孩子了,来时就提出了一个要求,让孩子的大舅顶替孩子亲妈的工作,王公安想了想也就应下了。这不,这些年,王公安一直也没找,就跟着孩子和前岳母一起生活,今天是特地带孩子和前岳母出来买新衣裳,就被青安给碰到了。
青安本意是,我都不惜自残了,才把姚老憨两口子送进了公安局,可算是抓住了姚余粮的命脉,咋也得让他家狠狠地出点血补偿一下原主不可!谁知你王公安不合规矩的先把姚老憨两口子放了,把一个故意伤害罪改判成了家庭内部矛盾,还不露面的让姚余粮来解决家庭矛盾,使得自己没占到便宜不说还背了个泼妇的恶名,这笔账可是你欠我的。
本来,上次在供销社让正义凛然的王公安丢了一次脸,这事儿也就算是翻篇了。可看到王公安神态轻松自在地带着家人买新衣裳时,青安才发现,自己的骨子里竟然还有可耻的仇富情绪在闹腾!原来,单单只是精神上对王公安造成的一点伤害远远无法令青安这个泼妇释怀,她的骨子里死命的在叫嚣着,还得要经济补偿才行,要把无法从姚余粮身上狠狠撕咬下来一大块血肉的憋屈苦闷,都在王公安身上找补回来!
青安心里明明知道,这么做对王公安并不公平,可心里却任性的为自己辩解,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公平,既然我青安因为你王公安而没得到公平对待,那么,凭什么你王公安就可以得到公平待遇!
“呦,王公安好清闲啊!咋的,今天不用在公安局里给人主持公道了?”青安一脸坏笑的凑近了王公安。
王公安退后了一步,皱着眉头瞪向青安。这女人咋阴魂不散的,还整日里没事的在供销社闲逛,上次她牙尖嘴利的令自己在供销社落荒而逃,这次,她凑这么近想干啥?
青安看王公安退后一步戒备的看着自己,冷笑了一声,心里却轻轻地的叹口气。就这张脸,自己精心了保养了两个多月,今天想靠这张脸蛋扰乱王公安的心绪,结果倒好,王公安没上钩不说,还防备起自己了,看来,这个脸蛋的杀伤力还是不够。
青安也退后一步,稍稍拉开了点距离,伸出手抚摸着手腕上的伤疤,幽幽的说道:“多亏了王公安的帮忙,我才被姚余粮休了后得了间空屋子安身,这不,公婆嫌弃我落了个泼妇的名声,丢了姚家的脸,连个布丝儿都没让我带出来。现在,我也就有身上这一身衣裳穿了,这不,农闲了,我来供销社想买块布料做身衣裳好换洗,可没有布票买不了,正为难着呢,就碰到救苦救难的王公安了,你说,我这是不是撞了大运了!”
王公安被青安这半真半假的话说的沉默了,这姚余粮明明在公安局里下了保证,绝对会好好处理家庭矛盾的,也绝不会让青安受了委屈再来公安局告状的,可这背后咋能怎么做呢?
自己在城里都听说了姚老娘在村里人的背后败坏青安的名声,使她成了远近闻名的泼妇典范不说,这要是还把她的换洗衣裳都扣下了,再加上前一阵子姚余粮的几个孩子找亲爹要饭吃的传闻,哎!也是怪不得人家青安每次见到他都阴阳怪气没个好脸,自己确实没有处理好这件事,哪能调解时不露面就由着姚余粮自己去解决青安母子的去留安置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