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迈着趾高气昂的大步,眉宇间皆是藏不住的得意,拿三撇四跟她打招呼:“呦,来了。”
谢元澈被他这股土匪气势所迫,无声往后了两步,心中飞快盘算着该怎么跑,对方明显准备十足,光是用来绑人的麻绳就有十几条,甚至连鱼网都有,亲娘呦,怎么还有人拿着小瓷瓶,难不成是要给我撒软筋散?
谢元澈气息略微有些急促,困兽一般环顾四周,心想,凭自己那点儿缚鸡之力,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跑的话,估计希望也不大,自己还没有掌握爬墙上树的诀窍法门,恐怕没等上去,就先被这帮人给料理了,嘶,这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憋屈死了。
王进也看出她无处可逃,冷笑一声,随即大手一挥,他手下一众差役狗腿子纷纷拿着手里“家伙什”缓步朝谢元澈逼近,硬底靴踩着积雪,发出一连串的“嘎吱”声,落在谢元澈耳中只觉得无比刺耳。
谢元澈这种人拥有很强不屈不挠的精神,明知道自己已经是人家瓮里的一只鳖了,偏偏不知道什么叫束手就擒,在对方一步步的逼近中,她也在一步步的往后退,直到背心被什么坚硬冰凉的东西抵住——是她跳下来的那堵墙,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按照原路返回,回到了院墙下,退无可退了。
可惜,谢元澈时至今日还没有练成能够穿墙而出的神功,这栋不高的院墙已然成了她今天的绝路,她痛苦地想,除非神仙显灵,否则我命休矣!
王进大摇大摆越众而出,狂得胳膊都要甩天上去了,他一指谢元澈,跟遍地狗腿子说道:“哈哈,你们知道他是谁?”
狗腿子们把头摇得跟田间被风吹倒的禾苗似的,十分整齐划一,“不知道。”
有一人好奇心十分膨胀,大咧咧问了一句其他人想问却不敢问的话,“头儿,这是谁啊?”
王进高深莫测地一笑。
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等他说后话。
然后就见王进屁都没放一个,若无其事下令:“都看什么,抓人呐。”
众人胸口一堵,差点儿没上来气,不过他们似乎很习惯王进这人的说话方式,胸口只是简单起伏几下,并没有什么过激行为和动作,连零星的愤怒也只是局限在眼神里,当然,王进那个角度是看不见的。
他现在满心满肺都是升官发财的美梦,想着等娘舅回来,就把人往他跟前这么一推,嘿嘿,看他以后还说我百无一用,只要讨了他的欢心,副指挥使这个位置还手到擒来,还是王媒婆狡猾,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给抓着了,嗯,回头得多谢她。
这厢王进做着美梦,那厢差役们已经七手八脚开始抓人了。
这群疯狗衙役,长了好奇心,雄心,耐心,就是没长怜香惜玉之心,谢元澈刚才摔那一下本来就要了她半条小命,现在腰部以下还是撕心裂肺的疼,站直了都费劲,更何况被这群粗手粗脚的汉子像牲口一样胡乱拉扯,弄得他火气大盛,于是扯嗓子嚎了一声:“拽拽拽,都有完没完了,你,一个破绳子差不多缠了十几圈,怎么着,你娘没教你怎么绑东西吗,还有你,总拉着我袖子干嘛,难道我还能飞天遁地跑了不成?”
一众横眉怒目的差役们被这一嗓子吓得手中动作一顿,一时间都找到了平时被指挥使大人训话的感觉。
谢元澈此举甚是“无理搅三分”,明明是个阶下之囚,偏偏说话比谁都横。
直到王进一声令下:“带走。”
众人才回过神来,继而恢复了凶悍神情,将谢元澈绑了结结实实,直接带走了。
路过王进身边时,谢元澈秉承着“输人不输阵”的理论,赏了他一个能翻到天边去的大白眼。
王进:“……”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溯阳王府发生了一件大事——溯阳王殿下险些一掌拍死个王府侍卫。
这事还要从程也顶着一张猪头脸回府开始时候说起,王府的下人或者是侍卫出府办事,无论是私事还是公事,回来的时候一律都得从后门进,程也自然不例外,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无力地扣了扣门,门开之后险些造成一桩命案——当看门哑仆开门看到程也那副“尊荣”之后,竟然棺材板似的直挺挺倒地了。
可怜的老人家不会说话,只能用喉咙不断发出“咯咯”声,来表达他此时的惊恐。
不知内情的程也稀里糊涂的扶起老人家,然后看他活活喘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赶着去向殿下复命去了。
李玄宥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数九寒天还穿着一袭单衣在院子里转悠,程也远远看见了,由衷称赞一声,果然还是殿下,这……这“傲雪凌霜”啊!
当然,程也是个天生的缺心眼,在拍马屁这方面别说是一窍了,连半窍都不通,所以只是规规矩矩上前见礼:“殿下,属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