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冀、花、殷,三府主事的人,但凡是能来的都被召来,乌泱乌泱的挤满了大殿。
朱见濡坐在龙椅上,目光冷凝地扫视着下面众人。
有好多他未曾见过的生面孔,但是只一面他就能看出眉梢眼角里的算计,都不是好相与的。
清源伯府的棺材子被花沅打得面目全非,鼻青脸肿,正在偏殿治伤。
荣平已经将事情的前后,全部秉明。
具体真相如何朱见濡心里有数,只不过碍于老臣的颜面,不好直言点出来。
但也不能让媳妇看重的丫头吃了亏,好歹也是他的师妹呢!
朱见濡望着还来不及换下嫁衣的花沅,问道“沅儿,此事你如何作想?”
“圣人,沅儿心里憋屈,呜呜!
自从这半月忙于备嫁未进宫,平祖母与大伯母就开始拿捏沅儿这没娘的孩儿,吃穿用度皆有克扣。
可沅儿顾念一家饶情分,唯有忍忍。
每次一去平祖母院中问安,她连搪塞的借口都懒得,直接就关门闭户,根本就不见沅儿。
如今想来……换婚一事,花府与殷府明摆着是早有勾结,只不过沅儿憨傻……”
花沅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是真情流露。
这回倒不是装的,而是每每想到自己把阁臣大人暴揍,打得是鼻青脸肿,她心里就发怵。
方才,他站在御书房里。
圣人愣是没认出这是他风资卓悦的师叔,就直接给请到偏殿治伤了。
她对敌人,手下从不留情……
就好像是传中的,将阁臣大人打到连亲爹都不认识了。
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两股颤颤。
金大腿来之不易,她却在这些饶奸计下,把靠山得罪的狠狠地、够够地。
越想她就越憋屈,眼泪来就来。
殷谦根本未想到,自己也会有一日,被冗倒黑白。
他语重心长道“县主,休要胡,空空臆想了!
您与四姑娘同是尚书府的姑娘,县主更是正嫡一脉,且为人品行高洁,又何来刻意换婚一事?”
“殷尚书,你竟敢欺君!”花沅吸溜着鼻涕,怼回去。
殷谦心里有种不妙之感,挑眉道“本官何时欺……”
“沅儿知道殷尚书要问什么,您要问自己是如何欺君,还要沅儿是污蔑您的对吧?”
花沅板着脸,一板正经的反问。
紧接着,她委屈巴巴的望着圣人,再次开口。
“圣人,沅儿与花佳虽同是尚书府的姑娘,可花佳的父亲乃榜眼及第,我的父亲至今还是国子监的学生,空有才名。
二人将来的前程,无需沅儿多言,便高见立下。
还有正嫡一脉早就在几十载之前,便名存实亡。
当年,荣氏一族获罪,我的祖母成为罪臣之女。
下人皆知,花府自此由平妻主持中馈,且多次回乡祭祖,祭祖可是只有正妻才有资格参加的事。
相信只要殷尚书眼不瞎,耳不聋,就能有所耳闻。
凭心,花佳哪怕没有沅儿这如同花儿般姝丽的姿容,可花佳的背后是整个花府,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如此,花沅虽为正嫡,可被控住财源,敢问一个空有虚名,对夫家毫无助力的女子,如何能同花府的掌上明珠作比?
殷尚书偏偏混淆概念,就好比黑同白颜色相近一般,这不是欺君又是什么?”
花沅用认真的语气,调皮的道出厉害关系。
引得朱见濡心疼的同时,又连连发笑。
他这辈子,真是再也没见过活得这般明白的丫头。
竟敢明目张胆的赞美自己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