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之紧紧咬住的腮帮终究软下来，垂下头，将胸口那股气释出来，好像这样就会好一些，嚅嗫着小声说道，“不敢......”

必钦是个心狠的，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背脊上的伤疤还在，那种痛苦，自己不想再重来一次。还有，若是那东西坏了……

必钦十分看不上阿之这般顺从懦弱的样子，愈发不屑，他越是懦弱自己越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必钦站起身来，鞋尖轻点，撩起外裳的长摆，“来吧。”

周围众人沸腾起来，一双双眼睛死死盯住阿之，看他到底会不会钻过去。

舒泯有些看不下去了。男儿膝下有黄金，阿之懦弱，方才已经在众人面前受尽了羞辱。现下必钦却愈发嚣张，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可见，委屈是不能求全的。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懦弱之人她不喜欢，可不把人当人的人她更是讨厌。

阿之咬着嘴唇仰头看了必钦一眼，必钦眼角的嘲弄愈发浓烈，眼神无声地划过阿之的后脊。

阿之只觉得那视线炙焰一般，烧得后脊生疼。

他快速垂下头，紧紧闭上眼睛，膝盖还在渗血，却早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只觉浑身冰凉，仿佛刚从冰窖中出来。

两眼紧闭，必钦那张脸却一直浮在脑海中，一想到那张脸，他就怕、就惧，浑身发软，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害怕看见他，也害怕看见任何人讥笑的目光。

但阿之还在一步一步往前挪，他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

自己已经竭尽所能地顺从、顺服于他，半点也不敢忤逆，为什么还要受尽百般羞辱？

自己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从未招谁、惹谁，怎么，就这么难？

“你以为屈服于他，他就会放过你？”

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不甜，不娇。清清淡淡的，像一阵清风。

阿之睁开眼睛，舒泯站在身旁，像上次一样。一双眸子清亮无比，没有讥笑、没有嘲讽、没有怜悯，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

却好像将他看穿，在那样的目光下，自己仿佛赤裸，没有任何可隐藏。

阿之不喜欢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目光比身边那些冷嘲热讽的目光还要讨厌。

这样的目光，清清楚楚地在人与人之间划出了一道界线。自己的怯懦，显得更加怯懦。自己的卑微，显得更加卑微。

也时刻提醒自己，永远成为不了那样的荣辱不惊、无所畏惧的人。

“又是你。”

必钦斜睨着她，“我记得你，上回我们见过。”

舒泯依旧平静，“寒苑不大，自然见过。”

必钦来了兴趣，微微勾起嘴角，瞥了跪在地上，一滩烂泥一样的阿之，对舒泯说道，“怎么？又要管闲事？演一出美女救英雄？”

必钦伸腿将神色恍惚的阿之一脚踹倒，眼角闪过一丝厌恶，扭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对。不是美女救英雄。这种货色算不得英雄，而你......”

必钦上下打量着舒泯，挑眉道，“你也算不得是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