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只想当个快乐有钱的普通人, 并不想当变态的佐料,于是她义正辞严谴责了他。
不可以!
这是侮辱妇女意志!
请你反省!
狂徒张六很是遗憾,“既然肉肉不肯, 那便算了, 等日后有机会再说。”
般弱:“……?!”
什么玩意儿, 你再说一遍?
般弱经过一番周旋,终于送走了狂徒张六,只是对方偶然回头,那诡异渴望的眼神儿, 般弱看得心惊胆跳。
她关上门,转头就嘱咐宫婢们,“以后我的洗澡水你们一定要倒个干净, 能亲眼盯着就亲眼盯着,千万不要被奇奇怪怪的人要走知道吗!”养你们那么久,现在就是你们捍卫我的洗澡水的时候了!
宫婢们:“?”
不过就是洗澡水, 怎么贵人紧张兮兮的?
难不成还有人喝洗澡水的吗?
宫婢们没有多想,齐声应下。
般弱略微放松,心道这么多只眼睛看着, 也不怕那个死变态偷她的洗澡水,不然传出去东厂督主喝一个妃子的洗身水, 他还要不要脸子的呀?
对此狂徒张六表示, 那玩意儿半点价值都没有,咱家还真不需要。
四更天, 宫墙安寂, 紧靠着河边直房的内府却显得忙碌,只因他们掌印大人一身血衣,方从东厂缓步回来。
新人们静如鹌鹑。
能调到掌印身边当差的, 是有几分本事的,也算见识了一些场面,但他们每次都还是会被这血流成河的场景所震慑。
那究竟是溅了多少的鲜血,才会这么沉暗?
贵春眼都不眨,上前服侍,脱下了那一层凝固、微微发硬的血衣。
他恭敬道,“洗澡水已经备好了,您现在要沐浴吗?您可以趁这会儿歇口气。”
再过不久就是五更天了,圣人又要开早朝,不过贵春知道,圣人也就是走个过场,真正的朝野政事是要等掌印定夺的,这一天掌印都没办法上榻安眠了。
或许是掌印放弃了贵妃,原本安分的内阁收到了风声,又有一点小想法,煽动他们的家族宫妃,试图来影响皇庭的决策,搞得鸡飞狗跳的。
东厂里犯人也越来越多。
贵春脸色发沉,那些个君子,口口声声说什么天下正义,三纲五常,还提出了后宫不得干政,可真触及了自己利益,还不是一个个殷勤往宫里递着消息?
还不如他们太监,筹码都是摆在桌上的,你要就给你,不要我就找下个买家。
关键是内阁大学士他们又不懂,只顾着夺权,实事办得一团糟,最后要掌印来收拾烂摊子。
当然,他们是不会感激一个臭名远扬的权阉,反而还会一厢情愿认为这是他们的功劳,要不是他们闹起来,结果会这么好吗?
贵春有时候都被这些君子的无耻嘴脸气得脸红,他不禁跟掌印说,“老祖宗,要不咱们别管了,且让他们闹去!”
他们进宫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的吗?骂名那么多,也不在乎多背一个。
掌印的眼下泛着一层釉青灰,精神却比往日要好,他笑看了一眼贵春,“又在说什么孩子气话呢?让他们乱来,白费了咱家的心血,该收拾还得收拾,日后多敲打罢。”
他显然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怎么弄来的?”
虽然话题转得很快,贵春迅速领会,压着声说,“我让朝露她们去要的,朝露是椒盐的老乡,椒盐心软,求一求,掉几滴泪,就没什么不肯的。”
张夙生满意颔首,“让朝露费点心跟那群偏殿小宫女搞好关系,再给她提一提份例,她年纪也快到了,找了人家没有?”
“老祖宗您还记着这件事啊?”
贵春说着,露出一丝羡慕,“不过您不用操心,朝露有个竹马哥哥,攒着钱,盖了屋子,等了她许多年,就等着她放出宫后成亲呢。”不像他们这些阉人,只能一辈子挣扎在宫里了。
张夙生一怔,又很快笑道,“能圆满很好。”
谁不想圆满呢?
但自从他走上这条路之后,似乎就没资格拥有圆满了。
他这么想,丝丝缕缕的发丝拂开,落在五枝汤里,也许是原主人洗浴过一次,他觉得无处不香,依稀还能感觉到她身上那一股淡淡的香味。
张六又记给五花肉洗浴的那一次。
她到万岁爷面前自荐枕席,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五脏六腑落了炽火,哪里还记着要好好待她,他恨不得拆她的骨,吃她的血,下手就没了顾忌,连帕子棉巾都没准备,就把她揉进自己蟒袍里擦,用那条蟒凶狠咬遍她全身上下。
五枝汤氤氲起一层雾气,张六的面颊也泛起了桃花般的红润,他在心头争了片刻,抵不过那一缕泛红的欲望,没入汤里,对待残缺的剑匣,激荡得水花四溅。
从白冷到猩红,尖着嗓子,颤抖着喊出,本不应该存在他唇齿里的,禁忌名字。
“……妹妹!”
他吃着力,断断续续地喊着,许久之后,风浪归于平静。
张夙生抬脚跨出浴桶,缓缓擦拭着身体,除了还露出来的脸跟脖子,其他地方都被他挠得血肉模糊。
太监行事总比正常男人要困难,想要宣泄出来也很不容易,这就会让部分太监产生疯狂残忍的念头,那些落入他们手里的对食,往往下场都比较惨烈。
有那么一瞬间,在最阴暗的巢穴里,他想抓着她的脚拖进来,没有任何顾忌与她欢愉。察觉到这个危险念头,他立即用匕首,抵着自己的小臂,用疼痛割裂了他的阴恶的想法。
他可以当天子眼里的狗,百官眼里的狼犬。
但在她面前,在心上人面前,他却愈发渴望,自己是个普通的、正常的、仅有欲念有些过重的男人。
“不可以,张涧月,你不可以。”
他反反复复告诫自己。
你不可以这么做。
五花肉那么怕疼,会哭的,会恐惧的,会永远逃离你的。
又有声音蛊惑他,她都入了宫,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能怎么逃呢?你一个司礼监掌印,天天给万岁办差,对方纤尘不染坐在庙堂上,享受着万民的朝拜与供奉,自己却是双手染血,惹得一身腥,这么劳苦功高,睡他个妃子怎么了?
他脸色逐渐变得冷淡,又将匕首深入一分,粘稠的鲜血顺着肘臂滑落下来。
似一道道血线。
张夙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换上新的蟒服之前,他多涂了一层浓烈的香粉,掩盖身上的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