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75章 九千岁白月光(33)(1 / 2)白月光分手日常首页

般弱的发上, 衣上,肌肤上,沾着粘稠的糖渍,时间门一长, 就凝固成一片薄如蝉翼的晶莹澄亮。

她被糖沾裹得黏糊糊的, 皮肤隐隐发痒, 很不舒服地挠着脖子。

“别抓。”

六哥握住她的手, 牵了下来, “会破皮的,我给你洗。”

六哥颇有耐心, 用他贴身的旧手帕, 沾了温水, 从她的腿心到脚踝,融化那顽固的糖浆, 再细细地擦洗。这一架紫棠罗汉床正靠着小窗, 光线丝丝缕缕筛了进来, 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他双颊苍白清冷, 眉间门那一颗淡得不显眼的小痣忽然嫣红起来。

像是浸足了血色。

绿茶感觉怪异极了。

他们半年没见, 中间门横着诸多硬刺,不等她一一拔除,对方就率先软得一塌糊涂, 宛若残兵败将。

她总觉得张六不该是这个态度。

太温柔了。

温柔得像是一个虚假的纸人, 被凉水一泡, 面目就模糊起皱。

六哥俯下头检查着,歉然道,“方是我下手太重了。”

他略略抬起玲珑雪白的下颌, 鸳鸯眼浮着一层细密的水光,似闯了祸的小犬,哑着声恳求道,“我给你用些藕花丸可好?那样好得快些。”

般弱:“……”

妈的,用最纯情的脸说最下流的请求。

般弱绝不承认自己被一个太监蛊惑了!

但事实是,她不知怎么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根本不想拒绝他细声细气的柔弱姿态。

六哥把她的腰垫得高了,再把她的腿环上自己的腰,见小天子的双瞳似两粒银水丸望着他,倾泻了一地的天真月光,他顿了顿,倾身吻了吻她的睫毛。

长指捏着一颗颗莹白珍珠,破了观音的小舟,落入了魔海里。

小女帝呜咽了一声,又被他的舌头吞了下去。

“乖孩子,吃下去。”

他舔了舔她湿润的睫毛,服侍她穿戴。

“哥哥……”

六哥轻轻堵住她,“往后在外头切莫这般唤了,您如今统御四极,坐镇八荒,是为天下圣人,唤一个阉人为哥哥,是要让人看笑话的。”

般弱攀着他的肩膀,“才不管他们呢!”

她又说,“哥哥,我们只是为了自保,临时起意,这位子是你的,你随时都可拿去。”

六哥扶着她的鸦发,“我拿来又有何用?我被张家哄骗,又被万岁欺辱,如今只是一个手抚口啮的阉人,无法传宗接代的天子,阁老不承认我,百官亦不承认我,天下更是以我为耻,我此生已是废了,当不得什么大用。”

他不过是一头被屡次打断骨头的家犬,离了家一次,却是离不得第二次了。

他想,他们之中早晚要疯一个。

不若他先疯了,总归他还有几分掩饰功夫,精心瞒个十几年,疯得够了,亦活得够了,再寻个僻静的地方安静死去。

到那时,他会为她选得三千男色,也不至于教她下半生寂寞。

六哥笑了笑,如解语花一般温静又寂寞,“我生来就是一场虚妄,宗族是假的,家人是假的,复仇亦是可笑的捉弄,承蒙你看起,认我是六哥,又唤我一声哥哥,我孑然一身,连男子的快活都给不了你,更没什么好奉给你的。”

“若这天子之位,能得你几分欢心,那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快活了。”

般弱每次想要说话,都被他驳了回去。

六哥给她穿起曳撒,又道,“你已不是嫔妃,西宫却是不能住了,宣荣殿那里太脏,不若换成吉量宫,我已经在近旁修筑了一个佛手殿,到时我就在殿内直宿,你想要什么,可随时唤我一声。”

他墨睫交织,掩盖情绪,细声道,“自然,小圣人若是觉得奴近旁伺候太过烦人,那奴便不去了,那佛手殿权当给松花蛋做个玩乐场所。”

他跟大伴徐羡不一样,那假天子或许是忌惮他原先的身份,并不让他在殿中直宿,他常常是等假天子办完了事儿,安寝了,再回到河边直房休息,稍稍眯了一会后又要出去当差。

以前这种随身伺候,对太监来说,是一个天大的隆宠。

现在九千岁只觉得讽刺。

他的人生经由旁人摆布,蒙昧了二十余年,而他的欢爱同样不得他做主,任由她主宰摆弄,连靠近她,都要费尽一番思量,生怕惹得她不快,再将他一脚踢开。

“哥哥这样安排很好。”她似是看出他的端倪,软着声,环着他的颈,袖子还没穿好,长长地拖曳着,垂在他的肩后。

是极为孩子气的举动。

她贴贴他的脸,“我要哥哥在殿中直宿,陪我安寝。”

六哥淡声应是,替她将手从袖子里牵了出来,再给她系上丝绦,戴上额罗,往日做惯做熟的,行云流水般自如。他亲自把这富贵小公子送到院外,遣了贵春送她回去。

不消会儿,贵春折返,“干爹,小四爷来了,就在外头候着。”

往常小四爷想进就进,是没有这规矩的。

老祖宗手里的玉盏又换了新的,黑黢黢的汤药,散着浓烈难闻的气味,他眉心不带半点折痕,俱是一口饮下。然而老祖宗素来饮食清淡,不沾荤腥,连续灌了几碗带肉的浓汤,又是极苦极浓稠的,搅得他一阵反胃。

“……呕。”

宦官用帕子死死捂住嘴唇,硬是把那涌到喉头的糜肉又生生吞了下去。

“老祖宗!”

贵春急得拍背,被他轻轻推开。

老祖宗双手撑在桌案,脸色惨白得极为难看,冷汗顺着他的脖颈滑落,咬牙吐字。

“……无事。”

贵春犹豫着,老祖宗城府深,心志亦是强悍,他所决定的事情,他们手下人本不该多嘴的。

但自老祖宗去了一趟蟒关,又独自一人回来后,性情突然大变,往常还见得些许外露的阴沉凌厉,如今却是恭默守静,面上奉着三分谄媚柔顺的笑,仿佛躯壳里头的傲气被啄食干净,再也没有旁的了。

“老祖宗。”

贵春低低劝他,“总归我司礼监和东厂都在,圣人也离不开您,您又是何苦为难自己呢。”

那玉盏里的,不是旁的,正是那仙灵脾为主的药汤,专是治腰膝无力、肾阳衰竭的补方。

他跟老祖宗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在这方面有这么深的执念,前些年头,也就吃一些鹿蚕丸,或是千口一杯饮,老祖宗并不是很上心,只当是滋补下身躯,有时忘了吃,便赏给他用了。

贵春是宫里净身的,根基去得很干净,他自知没什么可能,也不再有什么妄念了。且经过这一番彻骨的痛苦,他是再也不肯让旁人看了他的笑话,因此从不找对食。

老祖宗比他的道行深,戒欲戒荤,淡薄世情,教他许多道理,有时贵春觉得他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千年老怪物。

但眼下老祖宗,千年道行被破,陷入了另一个着魔的漩涡。

鹿鞭、驴鞭、牛鞭等荤腥之物,老祖宗平日里从来不沾,可这一次回来,老祖宗疯了似的,每日都要吃,吐了也要吃,他遍寻回阳的药方子,只要吃不死,那必定早晚不落。贵春认为,再没有人缓一缓,老祖宗是要彻底被他的心魔毁了。

贵春恳切地说,“小干娘对您是极为爱重的,并非要那一截物事才快活。”

话落,自己仿佛被什么狰狞恶兽噙住了。

老祖宗望着他,眼尾细如剑尖,他轻声慢语,“你又怎知,她不爱那凶猛巨物?你亲口问了?还是亲手伺候了?”

张六性情敏感多疑,又离了宫闱半年,没了他的约束,手下人心浮动,出了不少吃里扒外的东西,他刚回来就清洗了一批,其中不乏昔日旧臣,因此他对唯一的干儿子贵春也存了一两分猜忌。

贵春跪倒在地,将头颅磕得嘭嘭响,蜿蜒出一滩血迹。

“干爹,小子如今荣光,全仰仗干爹提拔,是万万不敢觊觎圣人的!”

他赌咒发誓,若他敢动一分两头,教他死无全尸,下辈子还是个没根的太监。对于宦官来说,拿命根子来发誓,那是极重的毒誓。

老祖宗隐在淡淡的暗影里,空气里是窒息的沉默。

贵春愈发绝望,鲜血淌到眼睛,他却擦也不敢擦。

过了很久,老祖宗掖了掖帕子,抿着唇角,“你的忠心,我自是知晓的,下去吧,请御医看一看,不要让额头留疤,让沈四进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