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基恢复了淡定,几乎有些得意地回答:“不是我,是一位老师认定的。”
傅智克制不住了,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本色,毫不客气地责问对方:“凭什么?伯伯是领导干部,如果老师误打误撞,你也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吗?”
李国基体内的余酒顿时统统化作恼火,冲上头顶,腾腾冒烟,脸红脖子粗地摇手说:“我跟你把话说白了吧,今天,我专门在这里等你,是想好心好意劝你专心学习,你爸妈对你期望值很高,你不要辜负了他们。如果你真忍不住要谈恋爱,希望你也别找德光。”
傅智摘下草帽扇风,满脸涨红如紫鸡冠,连珠炮似的射出一串话来:“你以为你家小德光是美男子、大才子、小太子,英雄、模范、高大上人物,女伢子都追他啊?我也明白告诉你,你家小德光不在我眼里,他想跟我谈恋爱,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罢,她气冲冲地跑下大桥,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国基何曾被人这样训斥、嘲讽、奚落过!这是破天荒头一遭,也是难以忍受的耻辱!他口干舌燥,喘着粗气,下意识地解开衣扣,抓住一角用力扇风,觉得嘴角疼痛,又轻轻地揉了一会,见傅智跑得飞快,便也下了大桥,远远地跟在后头。
田间劳动的人发觉了,觉得奇怪,李支书追着傅宏的闺女干什么?当然没人敢问。
傅智像小鸟放飞似的跑着,经过余秀芝家门口,见她在门前的空地上,给新栽的葵花苗浇水,就叫了一声余奶奶,接着捂住嘴哭了起来,一面脚不停步,跑到自家门口,打开堂屋门,进入西房,猛然扑在床上大哭。
金山正躲在自家东山头观望,见傅智这般模样进了屋,接着传出悲壮的哭声,就有些忐忑不安。又见余秀枝颤巍巍地向傅智家走来,连忙缩回脑袋。无数问号在脑海里翻滚、旋转,却无处求解,只能静观其变。
余秀枝委实吃惊不小,追进房间问傅智:“好伢子,哪个欺负你了?”
傅智只是一个劲地哭泣。
余秀枝只好劝道:“好伢子,有事情,你不好跟我说,就等爸爸妈妈回来给你做主,千万不要哭坏了身子。”
傅智渐渐收住眼泪,坐起来说:“我没事,余奶奶你去忙吧。”
余秀枝又劝慰她几句,就回头继续浇水。浇了几瓢水,心里终究不踏实,于是放下了水瓢,在围裙上擦擦手,去田间找傅宏、何德香。
李国基跑得浑身冒汗,气喘吁吁,一进院门就忍住嘴疼叫唤:“德光!德光!德光呢?”
德辉在堂屋回答:“他下田找妈妈去了。”
“去,立刻去,把他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