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晚宿在李充媛宫里。
李充媛的锦瑟宫最妙的地方在于,主殿边上隐着一间露天的小阁子。夜里天气好的时候,阁内不需要掌火,直接以月作灯。
显而易见,这屋里的所有东西在雨天的时候都需要搬出去的。所以,为了方便,屋里只放了一个家具,一张宽大的紫檀龙凤雕花床。
李舜英此时正跪坐在上面。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宽松纱裙,披散着头发。纱裙微透,身形若隐若现,在月光下看着妩媚动人。
皇帝刚沐浴完,周身带着湿气,光着脚从外间绕进来。他踩在西边小国进贡的厚绒织毯上,每走一步都在地毯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他来到李舜英身边,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那只手骨节分明,指甲仔细修剪过,看着竟比一旁女子的脸还要白皙。
李舜英微仰了头,不知是不是因为穿得少了,身体轻轻颤抖着。
皇帝俯下身,对着花瓣般的丹唇吻下去,女子嘴里不由溢出一声嘤咛。
“闭嘴。”皇帝停下来,冷冷后退一步。“没有下次。”
她连忙点头,神色慌张而难堪。
其实也不大能看得出表情,因为她的脸上缠着条三指宽的白绸,连眉带眼遮得干干净净。
皇帝重新上前。他将纱裙从肩头一把撕开,直至脚踝。夜里的风已带了些凉意,她在风中如蝶翼般颤抖着,却紧咬着牙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
皇帝看着月光下的女子,眼神迷离。他抱住她,抚上她的鼻和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里滚出一声低而哑的喘息。
……
头顶漫天星辰旋转,他于迷离星子中沉醉,一声又一声地念着。
“夭夭……夭夭……”
李舜英淌下泪来,还没来得及滑落便晕进眼上的白绸,只留下浅浅的斑驳。
众人皆道她李充媛受尽宠爱,又怎知她日日忍受怎样的屈辱。
可偏偏她躲不得,逃不去,她如飞蛾扑火一般贪恋于这片刻的炽热。
他要她蒙了眼,噤了声,她都照做,只要能从他身上夺取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意,她甚至愿意披着那人的人皮过一辈子。她的爱与恨如水草疯狂滋长,纠缠得她动弹不得。
她沉溺在这痛苦而虚妄的爱恋中,越清醒,而越痛苦,越痛苦,而越无法自拔。
……
清晨的景阳宫。
有白鸽扑翅掠过,停在檐下。
一双手捧了撮黍米过来,洒在窗台。白鸽啄食,有人取下了一根系于鸽脚的小竹节。
拿小刀破开竹节,海棠从竹节里抽出一小卷纸。她展开略看了看,脸色微变,将纸条捏在手中,往正殿走去。
淑妃还未起身,床幔斜斜挂着,乌发散在大红织锦的被褥中,像一朵盛放的牡丹。
海棠走进来,给她拿了一个靠枕垫在身后,然后跪伏下来,凑到她耳边。
“娘娘,那边来信了。”
淑妃黑长的眼睫轻颤,她并未睁眼,轻声问道:“他又想干什么?”
海棠面色不好,把头凑得更近。
“他……想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