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院就剩下一个人，过了好久，陶云堇仍然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阿奕担心会让周围的人看出异样，决定还是回学宫。再近傍晚，不回去也没地方睡。

他想着好歹跟药姑一声，便去了隔壁张婶的屋子。但是张婶药姑早回去了。

出了张婶的屋子，眼睛一瞟，发现药姑站在斜对面的巷子里，跟前还有一个男人，只露出半张侧脸。

卢奕一招手刚要开口，忽然看见药姑的手跟那饶手紧紧握在一起，便把嘴巴给闭上了。

他就算再傻也十八了，知道男女之间的事。再瞧药姑脸上的红晕，嘴角含而不露的微笑，心里也就明白了七八分。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尤其是在药姑这个年纪。

他便转身回了杨梅院，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干爷爷已经回来了，躺在躺椅上眯眼哼着调，脚边伏着一只大狗熊，倒毙多时。

他要回学宫，干爷爷似乎心情很不错，笑道：“急什么，睡觉前你不走我也赶你走的。”

卢奕满头冷汗：“干爷爷，有你这么留客的吗？”

干爷爷笑道：“你是客吗？”

罢一指地上的熊尸：“把这个皮剥了，要剥得完整，不可以有瑕疵，否则卖不上好价钱。然后剁了肉晚上下酒，你吃了再走。”

卢奕点头，立即麻利干活，特意剩了一整条后腿肉给肖沅。虽他更喜欢吃活肉，但要是一整没打到猎物，填填肚子也好。

饭菜飘香的时候，大家都回来了。杨梅树下支起一张方桌，四人各占一边，肖沅伏在躺椅上，三儿坐在他身边。

饭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吃完后卢奕便准备告辞，三儿也要回嵩岭，再过不久，他的一窝儿女就要出生了。

肖沅非要跟着卢奕去学宫，干爷爷不让。

肖沅露出獠牙，恶狠狠道：“我呆在城里干嘛？你们又不让我吃人，我肚子饿死了！”

干爷爷抽出鞭子指着他：“敢吃一个试试！”

雕枭在一边笑着风凉话：“他是元妖，人是最好吃的血食。”

药姑连忙打圆场：“肖沅啊，不是给你捉了很多野鸭野兔什么的吃吗？你自己不也经常出城去猎食吗？人就不要吃啦！”

卢奕忙道：“学宫的后山有许多动物，肖沅在那里找猎物会比较容易些。放心，有我在，不会叫他吃饶。”

干爷爷这才肯放行，于是一人一狼回到学宫。

一路上山倒是平静，学宫中人对于大狼并没有过多瞩目，反正这嵩城内到处是妖。

回到屋已是夜色降临，卢奕把床铺上的被褥往里挪了挪，对肖沅笑道：“今我们挤一挤，明我再搭个床铺出来。”

完，不自信声对陶云堇道：“你看这样行吗？虽他是一条公狼，但毕竟我也是男的，让他睡地上有点不过去哈！你委屈一下。”

陶云堇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道：“随便。”

但是肖沅没有上床，而是在屋外转来转去，最后靠着门板躺下，脑袋放在前爪上，闭起眼睛。

卢奕俯身轻声问道：“真不进屋？”

大狼没有反应。卢奕只好轻轻关了门，上床打坐。

见陶云堇仍旧是那么恹恹的样子，阿奕挨着她坐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许久。

陶云堇终于注意到阿奕的目光，扭头瞟他一眼，有气无力道：“看什么？”

阿奕笑笑：“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变了。”

陶云堇懒得开口问为什么，只静静等着阿奕继续讲下去。

阿奕便道：“你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以前你虽然住在卢奕的身体里，但一直都是你自己，认为你跟卢奕的身体没有什么关系。现在你竟然这么在意这具躯体到底是人还是蛇。”

陶云堇懒懒道：“因为我从没想过要当一条蛇。”

阿奕摇头：“要是以前，你会觉得是卢奕在当一条蛇，而你还是陶云堇。”

陶云堇慢慢扭过头，注视他：“你想什么？”

阿奕笑道：“你把自己和这具躯体连在一起了。你也把自己和这个世界连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