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点头赞同：“做回自己，才能有属于自己的道。”

婳儿愣住，忽又茫然道：“可我只要他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来。”

木云冷了脸，不欲再多管闲事。

婳儿又转脸看着木云，目中满是委屈和无奈，“他不肯回来，还想要毁了我……他说他这样才是真的爱我。我只想好好同他在一起，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木云很想告诉她直接去死。不过这念头被她强行摁住。

在给出合理建议之前，还是要先估量估量自身实力比较好，免得到时候死的不知道是谁。

婳儿也没执着于等木云给出答案。她阖目依靠着老树根，单手撑着腮，仅在嘴角噙着一抹笑，静默着。

木云乐得没人在跟前说废话，照例把腿盘起打着“假”坐。当前的状态是，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进行真气导引，只能多静静心放空自己。

如此过完不知多少时日。

婳儿忽又指着远处的麦田，说道：“那片麦田，每一根麦秆，每一颗麦粒都是我用心画的。”

“这块花圃，里边的每一种花，上头的蜜蜂蝴蝶，地上的花瓣……都是我仔细画的。”

“还有这大片的草地，草地上的牛羊，马儿。”

“还有那些山，山里的那些住着的……”

婳儿又紧接着将她在这里所创造的所有事物叙说了一遍。

木云静静听她说完，而后问她：“这些都是你曾经所见过？”

婳儿点头，又茫茫然陷在回忆当中：“我每去一处，便都记下那里的美好，那时候的我觉得哪里都是美好。我们一起感受，一起做成一件事……”

这又是无趣的话，木云本不耐烦听，但陡然却觉得灵台一片澄澈，整个人都跟着一激灵，紧接着浑身每一处毛孔皮肉都振奋起来。

木云听见自己轻轻吐出两个字——

“无常。”

世事本就变化无常，这道理不止困惑凡人，亦且困住修行中人。人常常感悟天地，生发落木萧萧之悲，然而天地却自来如此，它不会为谁去做半分改变。它以往常来激发人的欲念，又以无常来终结人的欲念。

木云推想到自身。自有记忆以来，她便循着“本性”行事，倒忽略了既存事实。她可能是木云这个人，又可能并不是。那些感觉或许并非属于她这个人，又或许当前主导这感觉的人也并非是她这个人。

但无论如何，现在这个人全都是她自己，纵然她否定那些心绪，也不能否定她这个人。

她首先得承认这个无常，才能完完整整成为自己。

木云又静静感悟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同婳儿的目光对上。

婳儿看着木云的面部，感到费解：“你的脸怎么……都好了？”

木云淡淡一笑，“嗯。”不止是脸上那伤，便是她别处的暗伤也都修复完好。

这都是较小程度的无常。

婳儿忽然幽幽一叹，道：“若是你这治愈术能疗愈我的心，该有多好？”

这说到了关键。木云摇头，“尚还不能。”

婳儿又道：“你便安心留在这里陪我吧，我一个人很孤单。”

木云已能自如调动当前最合适的状态。她苦笑道：“可是，我会死。这里如今已受到了魔气的沾染，不会一直澄澈下去。”

婳儿眯起眼睛看她，神色一阵变换。她豁然起身，“你知道？”

木云实话告知：“我也是才发现。若是一个人的灵魂受到魔气的熏染，长久下来，他心中的世界也会遭受到破坏，及至覆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