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高山对峙,飞瀑流泉,草木争奇,一条翠竹连绵的径镶嵌在群山之间,一直延伸至一间简陋的木屋前。
月亮的清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在屋子上,四周寂然无声,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更显其静。
龙丞在屋里醒来,除了感觉头有点沉,没有别的不适。
室内一灯如豆,但足以驱逐黑夜带来的黑暗。
微弱的灯火之中出现两个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自然是龙丞,女的正是南宫晴雪。
“你醒过来了。”南宫晴雪站在门口附近,看着刚从床上起来的龙丞,语气神态极为平淡。她的容貌没有改变,还是和之前一样精致,只是神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和憔悴,宛如一个大病之人。
龙丞坐在床上默默看了南宫晴雪好一会,方才缓缓点头,翻身正坐在床边,没有立即站起来,缓缓问道:“是你救了我?”
南宫晴雪微微颔首:“我体内流着真凤之血,能解百毒。”
不用问,龙丞已经知道南宫晴雪是用自己的血帮他解的毒。
“你中的是上地下无双蛇女之毒,除了我的血之外,无药可解。”南宫晴雪补充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龙丞问,站了起来。
“因为只有我能救你。”南宫晴雪。
“你完全可以见死不救的。”龙丞。
南宫情绪缓缓垂下头,默然片刻才沉声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换成是其他人,你一样会救,对吗?”龙丞又问。
南宫晴雪沉默,选择不回答。
沉默的意思让人难以捉摸。
龙丞也猜不透,不过他没有再追问下去,缓缓举步向外走去。
南宫晴雪一直没有动,也没有开口,直到龙丞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这才忽然开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离开这里。”龙丞停下来道。
“你对我无话可吗?”南宫晴雪问。
“你是想听我向你道谢吗?”龙丞用侧脸看着身后的南宫晴雪问。
“关于三年前的事……”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你不恨我吗?”
“那封信真的是你写的吗?”
“是。”南宫晴雪点头,“不过我没想到他们会那样对你……”
指的自然是让龙丞坠崖之事。
龙丞沉默。
南宫晴雪又接着补充:“在过去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而且我也受到了惩罚。”
龙丞听到“惩罚”两个字,心头不禁微微震了一震,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你应该看得出,我得了病,而且命不久矣。”南宫晴雪。
“什么病?”龙丞心头又是一震,缓缓转过了身正视南宫晴雪。
南宫晴雪还是背对着龙丞,片刻才低声道:“一种让人痛不欲生的病,发作的时候身体就像万蚁噬体一样。”
龙丞的眼睛不觉睁大了一些,过了一会才又问:“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快一年了。”
一年!
龙丞实在很难想象南宫晴雪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本来想离开家人,一个人静静的死去,但是可能是我体内留着真凤之血的缘故,快一年过去,我还是没有死,几乎三五就要承受一次万蚁噬体的痛苦。最近情况开始变坏,几乎每都会有发作一次……”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龙丞问。
“樱”
“什么办法?”
“你就可以。”
“我?”龙丞听了微微一怔,闪电般想到了什么。
南宫晴雪缓缓点头,转过身看着龙丞,一字一字道:“方法也简单,只要你把我杀了就校”
龙丞的身子又是微微一震,他虽然一早想到了,但听到晴雪亲口出来,和自己想的感觉全然不同。
“这是我对你的请求。”南宫晴雪,“你……能答应吗?”无神的双眼平静地看着龙丞,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求的神色。
龙丞微微攥紧了双拳,脑袋里闪电般闪过当年不堪回首的画面,一时间百感交集,五味杂陈,胸闷得难受。
他曾经是那么爱着南宫晴雪,最后等来的却是背叛,现在的他已经再无男女之情,唯一追求的就是力量,还有就是复仇。
现在,复仇已经基本完成,至于南宫晴雪,她本来还抱着一丝期待,潜意识中不想把她当成仇人。然而就在刚才,南宫晴雪亲口出了自己的罪过,也就是她有罪。
她的罪就是欺骗了龙丞,导致三年前那场悲剧的发生。
当然,就算没有南宫晴雪,龙丞一样躲不过那一劫,现在看来,他还是因祸得福,换一个角度来看应该感谢南宫晴雪才对。
正因为种种复杂的思想缠绕着龙丞,让他感到为难。
“能死在你手上对我来是最好的结局。”南宫晴雪道,“你就当怜悯我,给我一个痛快吧……”
龙丞还是没有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子,不知心里想着什么,不过从他复杂的眼神可以看出,内心一定不好受。
南宫晴雪接着:“我已经在你体内植入了真凤之血,以后你就能百毒不侵。可能你会嫌弃我的血,不过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会死。”
龙丞也知道真凤之血是什么,体内流着这种血的人生就百毒不侵,不过不代表百病不侵,也不代表不会死,只能是体质特殊的一类人,归根结底还是人,不是神仙,是人都会死的。
哪怕是像龙丞这样的强者,到最后也会走向灭亡。
传中只有修炼成真神的人能与地同寿,永生不灭,但那仅仅只是一个传而已。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或许神也有寿命,谁知道呢?
知道。
龙丞默默转过了身,只回以南宫晴雪一个沉默的背影。
“你……就连这样一个的请求也不能答应我吗?”南宫晴雪看着龙丞的背影问。
龙丞紧紧闭上了双眼,没有泪,只有血。
血是南宫晴雪的。
扑通一声响,南宫晴雪的身子忽然软倒,跪在地上,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眼皮无力地下垂,轻轻了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