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赏的事情告一段落,艾宁丧着脸提前扯了个身体不适的由头便先告退了。穆连也跟着她一道告退。莫禹则派人将他二人领至他们在玄明宫中的住处。现今她身份已不似从前,当然也不能再住回边将军府。
侍官将他二人带往宫南一处小院,这小院面积不大,与周围相对独立,所以也显得较为背静,很适合静养。不过这院里一看就被人紧急垦殖过,有好几处地方连翻种的土都是新的,更不用说那些还没长稳妥的花草树木,全是刚移栽过来不久的。
穆连心道,这莫禹也是很有心了。
侍官指向东侧的两间相邻房舍,欠身道:“领主,将军。这两间房已经命人置办妥当,二位可放心住下。玄明君陛下曾有交代,领主伤势未愈,需要静养,不喜吵闹,所以负责侍奉二位的下人已全安排在院外,二位若有需要,叫一声即可。”
穆连也颔首回礼,道:“有劳阁下引路。”
“将军客气了。那么,小人告退。”
侍官一揖手,退了出去。穆连转向身侧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闷着头不说话的小丫头,正要拍拍她肩,结果手还没挨上她,她倒几步冲进离她最近的那间屋,门也不关,掀开被子就往榻上一蜷,然后用被子裹住自己。
穆连替她关上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啜泣声。他走到床边轻唤了声“阿宁”,被子里便传出女孩闷闷的声音,还带着许多小脾气。
“穆连你别说话。我没事,我就是难受,想哭。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哭,所以你也什么都别问!”
“……好,我不问。”穆连说着轻轻在床沿坐下,“想哭就哭吧,别憋着。我陪着你。”
经他这么一说,艾宁忽然又不想哭了,心里一阵柔软,还带着笑意哼了一声。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往床沿边上乱摸乱探,果然很快就被另一只温热的手裹住。
“做什么。”穆连问。
“不做什么!”
艾宁反手就把他手一抓,“我就是想这样哭而已!”
“……”穆连道:“你哭的时候喜欢抓着什么?”
“闭嘴。”
“……哦。”
穆连听她微微羞臊的语气,觉得八成就是自己说的那样了。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的哭声不增反降,最后竟然没了。穆连怕她是闷在被子里太久所以缺氧,小心地把她脑袋那一块的被子掀开,发现她右眼稍稍肿着,已经睡着了。
他为她把被子掖好,视线久久未从她脸上移开。小家伙重情重义,偏偏又生的多愁善感,还总喜欢死撑,虽说她也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可这世上的事哪是个个都能洒脱放下的,终究免不了得痛苦一场。
“阿宁,”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怜爱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又该怎么做呢……”
……
玄明宫的另一边,莫禹的书房中,一切皆已商量妥当。众人纷纷告辞,唯独芜阳找了个理由单独留了下来,待房门再次合上,他才欠身揖手,恭敬道:“再次恭喜少殿下登上玄明君之位。”
莫禹虚扶他一把,对他的恭喜之词丝毫提不起喜悦。
“哪有什么值得恭喜的。”莫禹说,“这个位子有千斤重,坐的人如履薄冰,哪里值得恭喜。”
芜阳笑道:“欲戴王冠者,必承其重。国君陛下能这么说,正是证明了陛下十分有责任感。想必莫玄老陛下在天之灵定会感到宽慰的。”三kkkk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