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李明安朝座上的陆骁行了个礼。
陆骁立即起身扶住李明安的胳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虚礼,快跟我说说荀大人怎么样了。”
李明安坐到案台另一侧的扶椅上,杨晋上来给她斟茶。
“无碍,想必只是受了些风寒,荀大人心结郁郁,比普通人症状深些,显得有些骇人罢了。”
“那就好,我今早接到阿言府上的小厮来报,听他描述情况着实紧急,我放心不下就跟着他过来了,到你府上没想到还是慢了你一步。”陆骁惋惜道。
“不过我倒觉得新奇。”李明安冲着陆骁说道:“我听王爷府上的管家说,当初是给荀大人留了两三个家仆的,怎的我今日到府上,只有当日荀将军的一旧属,倒也没见到其他仆人。”
“官宦之家的富贵你还不清楚么,”陆骁叹惋道:“兴时众人归,落作鸟兽散,想着荀大人一身清明,最终却被子孙债连累。”
“我今日听那小厮的言语中,是对当日的荀将军极其仰慕倾服的,想必也是个高风亮节的清亮人儿,怎么会做了判臣呢?”
杨晋给陆骁换了盏新茶,之后就从屋子里退出去了。陆骁看了眼茶杯里打旋儿的茶叶,说道:“天子的心思,谁又看得透呢。”
陆骁透过敞着的屋门直接能看到院里的景致:梨树好像要开花了。
“当日荀将军在京城风头占尽:少年将军,又生的剑眉星目,正气浩然,遍京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可荀将军一直未娶,一直等到隔壁的中书穆家小妹到了待嫁的二八年纪才与之结为连理,立室成家,那时荀将军已然二十有二了。”
隔壁中书家?穆氏小妹?李明安只知外祖除了母亲膝下再无其他儿女。
李明安被惊到,“将军说的穆家小妹,可是当初的穆氏梓归?”
陆骁觉得新奇,“明安如何识得?”
李明安面露难解之色,“果真是?”
陆骁直言:“不错,正是。两人适时成婚,不过婚后不久,荀将军就出事了,穆中书也被贬岭南,穆小姐按皇上的意思随同中书令南行,倒也免了株连之罪。”
“当时情景险恶,我也只有八岁,不知全貌,只是阿言从小长在宫城里,难免有多嘴的丫头婆子说闲话时是当着他面的,我也就略知些内情。”
“只知道穆小姐也是与皇上自幼相识,事发后穆小姐不顾安危,夜扣宫门。这种罔顾礼法的行径本是要下大狱论罪的,但皇上当即遣散了当晚守城的将官,封了所有人的口,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穆小姐求告无人应,直至晕倒在永成门前,事后虽也有精算的言官揭发此事,但都被皇上压下去了。”
陆骁又感慨道:“我们这位皇上十八岁登基,值此事时不过才二十三岁,以雷厉手段解决了战叛之事,将损失降到了最小,天威大震,朝野上下赞不绝口。”
陆骁说了这么多,只见李明安怔怔地,关切道:“可是,我说的让明安觉得有何不妥么?”
“没有,”李明安接话道:“我只是听兄长提起过穆小姐,今日听将军说到有些惊奇罢了,没想到还有这多曲折。”
陆骁笑道:“当日你兄长在京常伴在太皇太后身边,先皇后早逝,齐和幼时失母一直养在太皇太后身边,穆小姐作为齐和的伴读,想来他们都是熟识的。不过我当时只和阿言亲近,阿言又是个寡独孤僻的,倒与他们也少了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