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柳拾光有些苦恼地皱起眉，他看了一眼仍然沉默不语坐在一旁的沈却。两人面前的粥还悄然冒着热气，但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却并没有那么惬意。

“……我没有生气。”所以不用哄我开心。

沈却低着嗓音说道，他的语调没有变化，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又像是在掩饰事实。清冷的嗓音依旧，好听得像是要让人沉醉。

话是这么说……

柳拾光瞥了一眼沈却的脸色，但是看上去就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柳拾光有些叹息，“你靠过来一点。”

沈却猛地抬头看向他，目光沉沉。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不远，一个在床上，另一个就坐在床边，不过半臂长的距离对沈却来说本就已经可以算得上非常近了。

如果还要靠近一点……

他的身子没动，整个人僵硬地像块石头。

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柳拾光只能好笑地把自己挪了过去，他拉过沈却的衣领，将人轻轻往自己这边带。

沈却僵硬了一下，最后还是卸下力气任他所为。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近到连对方连上每一根纤毛都能看见，呼吸喷洒在脸颊上，带着莫名灼热的温度，眼底的情绪都丝毫可觑。

“别想这么多，嗯？”柳拾光抵着他的额头，轻笑。

话音未落，他凑上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带着安抚的味道。

“我和学长没什么，如果你看见我们两一起不开心，那我以后除非必要就不和他见面了，怎么样？”

说完，他又亲了一下。

“别不开心呀，却儿~”他拖长了尾音，像是在哄人，又像是在撒娇。

但前面两下突如其来的‘袭击’很明显将沈却砸晕了。

他瞳孔紧缩，面部紧绷，耳尖通红。等好不容易回过神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呼吸显而易见的加快了。

亲……亲到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

沈却一瞬不转地看着眼前的人，像是在压抑什么，又或者是在期待什么。

眼里像是有光在燃起，又像是只剩下燃尽的余烬。

柳拾光只感受到了他正在上升的体温。

似乎连空气都躁动了起来。

黄昏的暖阳带着令人燥热的温度铺撒而入。

柳拾光笑着看向他，喟叹，这人是真的好看啊。

“我……”沈却张了张口，却忽然发现嗓子干涩地很，他紧盯着面前这正言笑晏晏的人，目光热得像是要将他穿透，已经蔓延到嗓子眼的情感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千钧一发之际，理智的弦线猛地将他拉住。

不，他不可以。

沈却眼中恍然褪去了浓烈而火热的情感，一瞬间的清醒如当头冷水。

浸得他浑身发凉。

从天堂瞬间坠入地狱也莫过于此。

“我没生气。”他低哑地说道，眼眸一垂，再抬眼看向柳拾光时已经变成了往常的冷清。

那种克制的波澜不惊。

这种异样的平静，让柳拾光高昂的情绪也慢慢低落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发现沈却脸上仍是不动声色，他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如果和给杨名榭发好人卡这样变样的拒绝相比，他刚刚那些话，应该可以算作是非常直接的明示了吧？

都这样了，沈却还无动于衷，难道……

柳拾光沉下目光，神情有些黯然。

难道沈却只是把他当做那种，可以谈天说地亲密无间情同手足但是就是不能口口的好兄弟吗？

这也太让人……

唉，柳拾光叹了口气，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慢悠悠地把自己塞回被子里。

两人之间，那碗放在小桌上的粥已经凉了，没有再冒热气。

沈却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攥紧了，他的目光落到了病床上那个蜷成一团背对着他的人，忽地觉得眼前不是一片白色，而是无尽的黑暗。

让他头晕目眩。

“我……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他急不可耐，像是落荒而逃般地说出这句话。

沈却离开了病房，脊背依旧挺拔，但是莫名看上去有些狼狈。

等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躺在床上许久的柳拾光才转过身看了一眼门口。他眼中有几分狐疑，沈却这样子好像又有点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