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核案子把案宗送来大理寺不就行了?为何要把囚犯一起送来?
陵王正欲问那头巡查司的曹校尉就找过来了。
他似有要事还在远处就对着陵王遥遥一拜。
陵王微一颔首,与他一起步至无人处,慢声问:“何事?”
“禀殿下今日一早,三公子亲自下了一道咨文,把裴大人传去问话了。”
“裴铭?”
工部尚书裴铭,正是大将军裴阑之父。
“是。”
“什么理由传的?”
“说是怀疑裴大人曾暗中派人追杀他。”
曹源这么一提,陵王就想起来了。
这大概是前年的事。
当时适逢裴府老太君的寿辰程昶与琮亲王前去祝寿,在裴府的水榭遇刺。
“派人追杀三公子的虽是郓王毕竟是殿下您借刀杀人三公子眼下回过味来,知道裴大人是您的人传审他,恐怕是为了敲山震虎。”
陵王淡淡道:“事情已过去了这么久,案子也早已结了,明婴再怎么追查至多为老四添一条罪状罢了,裴铭他在怕什么。”
“殿下您也知道三公子这个人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今日他下咨文前原本是在文德殿与几部尚书一起面圣的,结果禀事禀到一半,他忽然问裴大人,当初他在裴府水榭遇刺,裴大人知不知情,有没有参与。”
“这些话可是当着陛下的面问的,这么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裴大人怎么受得住?当下跪地直呼清白。三公子却说,哦,你既这么清白,那本王查查总无妨吧,回头一道咨文就拟上了。”
陵王蹙眉:“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属下不知,裴大人也被三公子这一通阵仗闹糊涂了。大人在御史台回完话,立刻就去了王府别院等殿下您。殿下眼下可是要去别院?”
陵王见完柴屏,也无甚要务在身,脚步往宫门一折,点头道:“去别院。”
到了宫门口,他没有立时上马车,而是与曹源一起走了一段,待四下无人了,才问:“日前本王让你派人跟着秦久,此事你办了吗?”
“回殿下,属下已派人去了。”曹源道,“不过秦久近日受伤,没甚动静,属下等怕打草惊蛇,便没有轻举妄动。”
陵王颔首:“那等她回金陵再说吧。”
他吩咐了些其他琐事,见天色不早,随即上了马车。
马车穿过熙来攘往的街道,绝尘而去,片刻后,一个身着褐衣,头罩斗笠的人从一条背巷后绕出。
他望着马车的方向,在街头顿了顿,然后走向左旁第一间药铺,从怀里取出一张药方:“掌柜的,抓药。”
药铺的掌柜接过药方子一看,见上头都写着些三七、花蕊石之类止血化瘀的药材,不由抬目看了来客一眼。
这人斗笠罩得很低,上半身都裹在宽大的罩衫里,看不清模样。
但见他取药,拿药方,都用左手,想来是右臂有伤。
掌柜随即从柜阁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瓶,说道:“这位客官,您要是手上有伤症,可以用小店新制的红花膏,专治外伤,保管几日就好。”
褐衣人扫了小瓶一眼,说了句:“多谢。”随即搁下一粒碎银,拿过药材包与小瓶,很快离开。
他一路往西而行,脚步看似稳健,实则走得极快,到了一间废弃的宅子前,左右一看,见四下无人,才推门而入。
宅子正屋的竹榻上仰躺着一人,他身着玄衣,眼上罩着白绫,听是外间有动静,撑着起身:“云洛,你回来了?”
云洛“嗯”了声,将药瓶递给玄衣人:“你自己上药。”然后在桌上摊开一张宽大的粗布,收起行囊,“我们得赶紧走。”
玄衣人一愣:“为何?不等阿久了?”
“等不了了。”云洛道,“陵王派人盯上了她,可能是她偷血书曝露了端倪。”
他目力极好,又会读唇语,先前陵王与曹源说话,他站在远处看着,把这关键的几句分辨了出来。
玄衣人知道云洛有这通天般的本事,若非如此,当年招远叛变,他也不能提前觉出蹊跷,自乱象中保的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