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之夜,千金换一宵,不出几日传遍扬州满城烟云坊很快就操办起来。
白日客人少,城边那穷酸的潘秀才,正午时在大厅里上演了一出痴情大戏,好不热闹。
姜卿儿倚靠在二楼梯栏旁,看着底下一片喧闹,只见那潘秀才被众花娘围绕着,他神情紧张,说道了好几句:“我要见如柳姑娘,可否容我见如柳姑娘一眼。”
为首的花娘矫作地拂着手绢,表情不屑:“去去去,如柳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哪个来我们这不花钱买酒,你这厮还是回去吧。”
“明儿是人家如柳的场子,花钱的人多了,你几斤几两,见得起吗你。”另一个花娘道。
潘秀才赶忙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我今日带钱了,只求与如柳见上一面。”
花娘们从他手里把银子夺走,得了钱还鄙夷道:“十两银子就想见花魁?你当花魁是路边山花吗,顶多在此一盘瓜子钱。”
潘秀才苦涩道:“小生家贫,这是身上全部的钱了。”
花娘们见此人不买账,便要将他推出烟云坊。
观望着的姜卿儿摇头轻笑,还真是无用书生一个,摆明是姜红鸢命人拦着他,失了银子还见不到人。
潘秀才见要被赶出去,忽高声大喊起来:“如柳!你我用情至深,与小生见一面都不愿吗,就此一眼!小生也好安心入京赶考,待小生金榜题名,纵使你深陷风尘,小生娶你归家。”
花娘们纷纷笑起来,“就你这秀才还想金榜题名,做梦吧!织坊杨富商相中如柳许久了,不用等你白日梦做完,如柳早就为他人良妾了。”
正在此时,高楼上一抹倩影出现,容色娇丽,正是如柳,满含眼泪地看着秀才。
“如柳。”潘秀才一喜,又见姜红鸢站在如柳身旁,她面色冷沉,极为厌弃那潘秀才,今日这场戏可做够了?
姜卿儿换了个姿势倚靠楼栏,这场面虽然俗套,当见着也有趣得很,都有些想让恩翠去端些瓜子来共赏了。
姜红鸢缓缓下楼来,围在潘秀才的一众花娘散开,她轻蔑扫视着他,“潘生,我向来看人老道,你是什么东西,我瞧得清楚明白。”
潘秀才整理了下被扯得凌乱的衣衫,看着如柳道:“小生一片赤诚。”
姜红鸢插起腰,嗤笑一声:“并非是我瞧不上你,若真能金榜题名,成了大官人,你风光无限好,哪里还会记得我们如柳啊,只会画饼可不行,别忘了咱们这是烟云坊,烟花之地,说什么都是要钱的,有钱才是有保证。”
如柳轻声:“红鸢妈妈……”她是怕姜红鸢为难潘秀才。
姜红鸢瞥她一眼,继续对潘秀才道:“你若真有心,拿钱便替如柳赎身,晚了替她赎身的就不是你了。”
潘秀才抿紧唇,眼中滑过为难,但还是轻声问道:“不知赎金……”
“五千两。”姜红鸢回应。
潘秀才一惊,瞬间低耸了双肩,“小生……”
二楼的姜卿儿兴来,插句话:“三千两吧,这秀才穷。”
姜红鸢寻声抬眸瞪了姜卿儿一眼,“五千两,不得还价,若给不起,便把潘生请出去吧。”
未等潘秀才多言,烟云坊的打手们将他拖起,拽出大厅,他无力抵抗。
如柳的泪水流下,忙念着潘秀才:“公子……”
最后这闹剧,在如柳的泪眼汪汪中结束,姜红鸢将众人清走,晚上还要接客呢。
姜卿儿只叹一声,自己摸回了房间,不一会姜红鸢追了来,戳着姜卿儿的额头,“这事,你少给我插手。”
姜卿儿有些无辜,“我哪有插手,顶多是插话,这潘秀才瞧着也不能那么差嘛,人家可能一时怀才不遇,若真中了状元呢,莫欺少年穷。”
“你怎和如柳一样的笨。”姜红鸢气恼,“那秀才能有什么能耐,不过是坑蒙拐骗,科举这么容易的吗,如今朝廷腐败,能是状元探花的早早定了人选,哪有他的份,这百无一用是书生,如柳是着了他的道。”
姜卿儿想了想,还是认怂道:“你说得都对,好了嘛。”
姜红鸢顿了下,“咱们这地,花言巧语的男人多了,又有几人是真心。”
“若男人不说花言巧语呢。”姜卿儿道。
姜红鸢道:“连骗都没兴趣。”
姜卿儿蹙了眉,一屁股坐在窗边的棋盘旁,“好了好了,这话你该和如柳说,我这病着呢。”
姜红鸢没好气看她一眼,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