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留宿崔家(1 / 2)史官无从下笔首页

崔家的宅子很小,只有一个院子一套房子,房子里东西有两间卧房,中间一间客堂,后面还有一间厨房。若慕疏风要留宿,崔景行只好把自己的卧房腾出来。

崔恩把崔景行的被褥叠起来,要打包抱到自己的房间,然后给慕疏风换上新被褥。他自是不大高兴,这慕疏风一来倒是把他家少爷给挤走了,还用了他家少爷的新被褥,那套被褥本打算过年才换上的。不过他并没有把不高兴表露出来,他可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害了他家少爷。

崔景行倒是不在意这些,住过死牢的人才能知道,以后再住什么地方都无所谓了。

慕疏风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茶盏但他没有动,“不必如此麻烦,这床也挺大的足够两个人躺下了。”

崔恩听罢更不愿意了,忙笑着拒绝道:“让慕大人住在寒舍已是羞愧,若在和人挤一张床就更加不好了。”

慕疏风道:“我也不是什么金贵身子。”他看向靠窗而立的崔景行。

崔恩心中警惕,又开口笑道:“这未免也太失礼了,况且我家少爷感染风寒,若是再传给大人就不好了。”

慕疏风看着崔恩,“他还没断奶吗?”

崔恩意识到自己今日话太过多了,讪讪一笑道:“少爷终日埋身书海,不通晓人情世故,我只是担心他不善言辞,惹恼了慕大人。”

慕疏风似笑非笑道:“你觉得他还没有惹恼我?”

崔景行呆呆地看着他道:“我怎会惹恼大人?”

慕疏风懒得和书呆子掰扯,他看着崔恩道:“我不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我看这房子简陋,想必最好的房间就是崔修撰的卧房了,他如今患病自然要休息好。”

崔景行道:“崔叔,你去休息吧。若是半夜有事,我会去叫你。”

“这......”崔恩迟疑许久,被崔景行看了一眼,才重新把被褥铺回去。

慕疏风道:“你父母不在京城?”

崔景行道:“我自幼便父母早亡,家中只有崔叔一人。”

父母早亡?慕疏风心跳一顿,凝视着崔景行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呼吸渐渐平缓,片刻后才开口问道:“你的家乡在哪里?”

崔景行神色如常道:“苏州,家中原有父母留下的一个小铺子糊口,在我赶考的时候就卖了。”

慕疏风收回目光,掩去心里的失望,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当年的菜市口要杀的人太多,朝廷派了很多官兵把守,怎么可能还有漏网之鱼?更何况崔景行出了容貌与那位故人相似,其他的地方半点不像。

那位故人自幼便熟背四书五经,读书习字过目不忘,可谓是天生聪慧,平日里也是机灵古怪的,惹得许多人喜爱,哪会像这书呆子一样呢?

崔景行不解道:“大人,怎么了?”

慕疏风收敛心中的失落,敷衍地回道:“你的京城口音倒是很地道。”

崔景行道:“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把口音改过来是分内之职。”如果满朝文武不学官话,操着各地方言,又该如何交流?

“你不是每日都呆在藏书室档案室?何时需要和其他官员交流了?”慕疏风早已经把崔景行在京城这些年做了什么调查的清清楚楚。

崔景行呐呐半晌,面红耳赤道:“翰林院很清闲,同僚们都用不上我帮忙。”

“翰林院可不清闲。”慕疏风道,“人家那是不想搭理你。”

崔景行又羞又恼,脸红脖子粗地转头望向窗外,梗着脖子慢悠悠地朗声道:“‘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君子相交本来就应该淡泊疏远,黏黏腻腻的结党成群不过是早晚会一拍两散的交情罢了。

慕疏风道:“‘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你怎么只记住了‘不争’和‘不党’却忘了前面的要与人合群?书呆子,与人相交有度,不宜过于亲近而结党营私,也不宜过于疏远孤僻,成了个孤家寡人。你整天把‘子曰’‘子曰’挂在嘴边,怎么忘了子曰‘群而不党’的‘群’呢?即便是一个小捕头都不会孤僻,他也要去了解好自己手底下的捕快。”

若真是那位故人在世,绝对不会沦落到像这书呆子成了半个孤家寡人。慕疏风此刻越看越觉得崔景行的性格处事和那人没有一点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