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委会主任给的处罚下来之后,不仅陈贵财晕了,就连孙慧芳也没站稳,差点晕了过去。
陈贵财是这家里的一家之主,他被抓去劳动改造,就意味着他们家里的天塌了。
而且这事一出,他们家肯定得被打上一些不好的标签了。
偷邻居鸡蛋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是闹到公社了,就得把这事当成典型来抓。
潘和春可不管陈贵财晕没晕,他指着陈贵财严肃地说道:“贵财同志这事大家都要引以为戒,若是再有这种情况,我们决不轻饶!欢迎大家积极举报。”
批评大会结束后,陈贵财刚醒来连家都没能回,就被民兵押着去了农场,虽然他没有改造过,但以前也是听别人说过那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吃不饱不说,每天都还要干最苦最累的活,晚上还得上“思想课”,那些活,可比这种集体生产累多了。
陈贵财又气又怕,陈安/邦家里的鸡蛋他已经偷了好几次了,冬天的母鸡本来就不怎么下蛋,所以每次少个一颗两颗的,许美丽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这次要不是陈年年这个蠢货一惊一乍的,他相信自己也不会被发现,可真是日了狗了,这丧门星果然是来讨债的。
等他从农场回来,说什么也要把这讨债鬼嫁出去。
陈贵财被民兵抓去农场的时候,陈家人跟着他走了老远,就连陈天禄这小混蛋眼睛都红了。
陈年年其实是一点儿也不想去的,但这时候她们家里去舆论焦点,哪怕是装模作样都得做出一副为陈贵财担忧的样子。
不过要她像孙慧芳那样哭得伤心欲绝,她是半点也做不到的。
老实说,她完全不懂孙慧芳是个什么心理,陈贵财对她轻则谩骂,重则殴打,简直就没把她当个人看,有什么值得替他哭的。
这种什么本事没有,就会打女人的男人,陈年年是巴不得他死得远远的。
尽管知道年代不同,陈年年对孙慧芳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还是有些无语。
等到陈贵财的背影已经完全看不见后,孙慧芳几人才往家走。
路过同社的社员家门口时,那些人连招呼都不打就把自家的门关上,脸上是明明白白的排斥。
陈年年了解这些人的想法,陈贵财的做法让他们不耻,革委会的处罚又让他们害怕。
总之,这个时候离他们家远点准没错。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虽然有点现实,但他们也不能指责什么。
陈天禄跟他爹一起在村子里横惯了,以前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在外面的时候他一直忍着,一进自家院子,他就将气撒在了陈年年身上。
“咱爹说你是个丧门星可真没说错,要不是你大晚上的瞎嚷嚷,咱爹怎么会被陈安/邦他们逮住,要我说这次劳改就该你替咱爹去。”
陈年年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这陈天禄还真不愧是陈贵财最喜欢的孩子,这思想歪得真是跟他一模一样。
怪天怪地,就是不怪自己,要不是陈贵财品行不端,心思不正半夜去偷别人家的蛋,又哪里会闹出这种事情。
“瞧你说的这话,半夜三更家里有人在爬墙,我肯定会怀疑家里进了贼,我要是知道那贼是咱爹,我肯定不会出声的。”
那开口闭口的“贼”字听起来十分刺耳,陈天禄不满道:“什么贼不贼的,一个鸡蛋而已,算什么偷!”
陈年年心中冷笑,面上却装得懵懂:“听许婶子那话,咱爹偷蛋可不是头一回了,全家人他最疼的就是你了,天禄,爹偷的那些鸡蛋是不是和你一起吃了,要真是这样,这劳改可就该你替他去了!”
这话一出,陈天弘和孙慧芳的目光都落到了陈天禄脸上,陈年年这话说得可一点儿也没错,平时陈贵财最偏心的就是他这个小儿子,这蛋说不定也有他的份。
“陈年年,你在说什么屁话,别说鸡蛋了,那鸡蛋壳我都没见过一次,你凭什么说我吃了。”凭白无故的污蔑让陈天禄气得脸都红了。
“那可就奇怪了,我还以为咱爹偷的蛋会和你分着一起吃呢,唉,看来是我误会了。”嘴上这样说着,可陈年年那脸上却满是不信。
“我都说了我没吃过,你那是什么表情。”
陈年年摊了摊手:“没吃就没吃,你急什么。”
“我哪里急了,你少冤枉人。”
还说不急,这都快恼羞成怒了。
眼见着陈天禄越来越急,陈天弘才站出来主持大局:“行了,行了,这鸡蛋吃都吃了有什么好吵的,咱爹才去劳改,你们就在家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