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妇人眼泪鼻涕横飞、嘴里喷着白沫,还是不忘死命地掐着地上那个男人的耳朵。
妇人嚎哭着骂道:“我就哭了!我就哭了!我心疼女儿怎么不能哭!女儿这一走,可回不来了,要了我的老命啊!你不让我哭!你别让我活了!我今天老脸要了,我命也不想要了!”
突然,侧厢房里一声女子的高喊,“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大家快让让!”
叫喊的人,是一个穿着桃红对襟褂的小丫鬟,她刚跌跌撞撞地从侧厢房里跑出来,一个猩红色的疾影就从侧厢房冲了出来,朝屋子中央嚎哭的妇人奔了过去,极其凄惨地高叫了一声:“娘!”
“呜呜哇!”地上的妇人听到女儿哭着喊娘,浑身一下子瘫软下来,瘫在地上顿胸垂足地哭着。
新娘子一把扯掉红盖头,露出一张粉琢玉砌,但是已经哭花了妆的脸,毫不顾忌地抱着妇人一起哭了起来!
被妇人松开了耳朵的男人,咕噜一下爬起来,年纪大概五十多,穿着枣红色的长衫,正是新娘子的父亲,
,这男人看到这娘俩当着满堂宾朋跪在地上哭成一团,跺着脚骂道:“不成器的败家娘们!惹出这桩子事来!”
男人的手哆嗦着,也不知道再骂什么,只是一个劲用脚跺着地,大声地叹气。
连决发现,周围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神情古怪,要么挤眉弄眼,要么唉声叹气,反正,一个出声劝说的都没有。
新娘子和母亲从抱头痛哭变成了低声抽泣,新娘子的父亲也低头大叹了一口气,佝偻着腰缓缓地走着,在布置好的高堂椅上坐下,颓唐地低着头,不住地叹气。
连决心里奇怪,在圣河流域这个地方,通过天空镜,去哪里不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嫁女儿又不是嫁到湿婆鬼蜮,怎么会嫁出去就回不来了呢?
连决目光一瞥,瞥到了一个精瘦的老头儿,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半旧长衫,也在默默地擦拭着泪水,正是先前连决押镖时,给连决那帮人开门的侯门老管家。
连决默不作声地走到老管家旁边,轻轻叫了一声:“老伯您还记得我么?”
老管家抬起一双泪水迷离的老眼,愣愣地看着连决,缓缓摇了摇头,“看着眼熟足下何人啊”
连决肯定不能说上次跟你见面的时候,我是个镖师,在这一屋子富贵人中显得太离谱了,便说道:“老伯,您好记性啊,上次我来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还和姐姐一起玩来着,转眼姐姐就成新娘子了,时间过得真快姐姐怎么哭成这样了看得真让人心疼啊”
老管家犹豫地看了看连决,似乎在回想这是谁家的小孩从前来过,不过看连决说道这么真切,也没有去较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哎!你小环姐姐命苦啊,嫁得太远,恐怕回不来了啊,老爷怎么就答应这门亲事了哎!”
连决看得出来,老管家对大小姐也很关怀,语气里满是对侯老爷的怪责,但是又不敢太大声,连决故意装得傻呆呆的,问道:“老伯,您说什么呢,咱们这个地方,去哪里不是钻一下天空镜的事儿么,姐姐没嫁到咱们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