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者其他类似的形容。
我找不到妥帖的形容词。在别人看来后续的那些事可能很困难或者很严重但对我来说只是稀松平常而已都在意料之中。不我没有自夸的意思,虽然我确实是个自大的人
啧。混乱。这么说好了:
首先拜我自己所赐,我已经对“人活着究竟能可悲到什么程度”和“恶意是无穷尽的”这两件事有了清晰的认知。无论又发生或者遭遇到什么,都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
其次,上一条所说的“接受”并不是完全被动的。感谢源赖光和森鸥外这些培养、磨砺过我的人虽然暗堕之后脑筋没以前灵光了,但我的经验和知识储存还在足以解析和预判大部分局面。
再次,我并不是全然的受害者。归根到底,自始至终做出选择的都只是我而已。也许在告别织田作之前,我还能把愤怒和仇恨都推到所谓“未来的我”的头上但现在的我已经做好了坑害他人的心理准备。
所以最后,综上所述,我开始尝试写剧本了,作为将要上交给平安京的毕业答卷。
希望能写得好一点。
毕竟我本质上还只是个普通人,除了“死后会附身他人”之外一点特殊之处都没有。
而“本丸会迁移到平安京的海上”这种事并不在我的剧本上,所以退说的“海”一开始也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
很简单吧,只要想想时政能在空间裂缝里建立本丸的技术,再想想狐之助之前对衍生世界的高傲的态度就能明白了。时之政府本身也许不是全部,总之现在占主流的人们也是傲慢的,不会在旁人随便就能到达的海上设立分部。
至少也得是连妖怪都能冻死的雪山深处、比邪神所在还要靠后的狭间裂缝或者连神明都难以触及的高空之上之类的地方,才能满足时之政府的格调吧。毕竟对这个世界来说,时政是“帮助它诞生”的伟大组织嘛。
我摸摸小短刀的脑袋,弯着眼睛微笑。
让开门口的位置让他进来:“退很喜欢海吗?”
“嗯!想和大家去海边玩!游泳、堆沙子、捉螃蟹”
可能是从前很少有机会去海边玩的缘故,退表现得非常期待。我看看他再看看呼呼大睡的刀剑们,微妙地感到了心虚:
“那你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退茫然了一会儿,抬头:“大家昨晚没睡好吗?”
我觉得当着别人家兄弟的面揭短说“是被鬼故事吓的”不太好,又不想编造什么说辞,就干巴巴的笑了几声,借口洗漱离开了粟田口部屋。
其实药研没有被吓到,毕竟是医生嘛。他睡得最晚,完全是被害怕的兄弟们闹得,比如一起去上厕所、角落里多了个人什么的是被连累的。
与之相反的是笑面青江。他几次起来帮忙点人数,都因为困得神志不清点多或是点少,几次以一己之力加满了所有人的恐惧值。
一出房间就能明显地感觉出里外温差有多大。我呵出一口白气,把外衣拉紧:“冷过头了。”
连着几天的恶劣天气是今早才停息的,那时候我半梦半醒地向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蒙蒙亮的天色。现在廊檐还在向下滴水,庭院里也有一块块没化完的碎冰,在水泊中非常显眼,看着就冷。
“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太阳出来应该会暖和一些。”
雪丸跟着我一起出来了,正摇着尾巴趴在我肩上,“也可能是平安京季节的影响。主人早上收到时政通知,说本丸的迁移已经完成了,季节也调整到和平安京同步的冬末”
我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抬手碰了碰小狐狸的尾巴尖。她的体温很高,熨帖而不烫,趴在人脖颈边的时候像一条红色的围脖,在这种天气非常讨人喜欢。
但小狐狸反而不高兴了:“你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什么什么,下次真的想笑的时候照照镜子就知道啦,”她跳到我头顶上蹦了两下,气得哼哼:“你最好从实招来。”
没什么好招的,只是对写剧本这件事增加了一点信心而已。
我问她:“白槿呢?”
在锻冶所找到我向来安静自持的审神者时,她正扎着头发挽着袖子哐哐哐打铁。
是的你没看错,打铁。
刀匠式神不会说话,只扑过来抱着人的小腿哭唧唧。他的锤子被抢了炉子被抢了材料也被扑腾的满地都是,连头巾都哭掉了,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我低头看看他再抬头看看挥汗如雨的白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一定是我开门的姿势不对。
在锻冶所找到我向来安静自持的审神者时,她正小心翼翼地检查一把朱红伞面的油伞,提着笔在上面描画些什么。
我莫名松了口气,诡异地生出一种“误入歧途的女儿终于悬崖勒马”的欣慰,顺手将扑倒在地上的刀匠式神扶起来:“怎么了,锻刀累了吗?”
刀匠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然后就被雪丸叼走了。
我:“?”等等,炉子上的刀胚不管了吗?
“鹤丸鹤丸,快过来看!”
白槿难得雀跃地让我过去,把伞面上的素白色符文示意给我看:“用灵力画的,看这是加固,这是清洁,这是恢复”
简而言之就是一把不用使用者操心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