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蔓站在街口,看着前面的繁华喧闹的章台路。华灯初上,过往的男男女女逐渐变得多起来。不少秦楼楚馆的妓子们已然站在街边或是等待着,或是招呼着客人。
这是说的要去的酒楼?姜蔓转头看向张微斯,挑着眉。
张微斯十分狗腿子又可怜巴巴地解释道:“实不相瞒呐姜兄,只因家中一直管教甚严,未曾来过这等场所。但心中一直向往,今日拉上姜兄作陪,还请姜兄多多保护我。”
姜蔓内心涌起一股“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复杂感。唉,这好好的孩子,果然也是春心萌动了啊。还不是得有人带着,不然得走多少弯路。
想到这儿,姜蔓点了点头,对着张微斯道:“那便去吧。”带你见识见识这人世间最最极乐、最最快活的样子。
张微斯不胜欢喜,“多谢姜兄了。”
让她想想,京城内诸多妓馆中,最合适的,应该是——玄都院。
往前走的时候,纵使有女子招呼得很热情,但姜蔓充耳不闻,似是心中极有数的,一心直奔目的地。
张微斯跟在后面,不似往常嬉皮笑脸,面容显出几分难得的沉静。
“微斯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姜兄……似是对这边很熟悉?”
“啊这个,当然来过不少次。”
“可是姜兄看上去不像是混迹烟花之地的人啊。”
姜蔓顿时停住脚步。姜蔓正欲转身细细数落他这龌龊的惯性思维,结果——
张微斯一时未注意,也来不及收脚了,纵使心中百转千回,事实就是要撞上去了。
嗯?
姜蔓猝不及防地被抱住了。
可是这也阻挡不了她原本就想说的。
“张微斯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什么叫混迹烟花之地?最起码也得叫流连烟花之地。别把人想忒龌龊了。不管在哪儿,真情若在,千金不换。或许在有些自命清高的人眼里,这就是片身体交易、金钱交易的肮脏地,但是在我眼里它不是!我常来,是因为这里有的姑娘人很好,知我贫困,时常接济我。她们懂我爱我亦敬重我,我自感此种恩情无以为报。这种情感,你懂吗?”
张微斯半晌不出声。他低下头,瞳孔里映着姜蔓布衫的颜色。周遭似乎都安静下来,又或者在众多喧嚣中,唯有这一样声音能够直戳人心。连风的拂动也放慢,慢慢地,集中地,静止在这样的一个时刻。
他自认为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动,他本质,也不过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混子啊。然而,在今晚这个夹杂着朦胧灯光与如水月色的昏暗的微醺夜色中,他觉得,这个被他拥在怀里的家伙当真是个妙人。
“知道了吗?”姜蔓“哼”了一声。
张微斯自然地放开姜蔓,又立马推着她的肩往前走,十分有觉悟地笑着应和道:“是,姜兄说得对。”
姜蔓满意地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跟上。”